“无妨,她若是为了庚家后代着想,自然会想法子替咱们掩护。”程绍禟淡淡地道。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可却又带着一股笃定,甚至还有几分隐隐的不容侵犯的威严气势,让凌玉不禁微眯起双眸,仿佛有些不认得他了。
“你既有了主意,我听你的便是。”
虽说此番亲征大败齐王,并一举攻下了长洛城,可未能将齐王置之于死地,又或是把他生擒,赵赟心中到底不痛快。
此刻,他正翻着手中密函,眸光大盛,脸上闪现着几丝嗜杀的激动。
好,很好,贵太妃那对母子终于按捺不住要有所行动了,他等的便是今日!
“传令下去,加快回京!”
“是!”立即便有兵士领旨而去。
“离此处最近的城池是何处?”他靠着椅背,问身旁的内侍。
“回陛下,是青州城。”
青州城?青州庚氏……
赵赟有几分怔忪,很快便紧抿着双唇。
曾经他想不明白为何外祖一家会在自己正需要他们的扶持时,选择抛弃京中一切,避世青州城,如今他总算是明白当中缘故了。
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他老人家知道自己并不是母后所出,身上并无庚氏血脉。
母后当年想来是瞒着外祖做下的此事,米已成炊,外祖纵是再恼怒也于事无补,毕竟此事一旦让父皇知道,庚家面临的结局,必然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可是,那又如何,他是不是母后所生又怎样?他说是,那便只能是!
他缓缓地将手中密函点燃,看着它瞬间被火吞噬,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笑。
新帝并非皇室血脉一事,原本只是民间传言,可随着齐王在两军阵前叫开后,渐渐地也传到了官员耳中。
曾经的贵妃,如今的贵太妃,天熙帝第五子安王生母,听到这个传言后大喜。
她就知道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当年先皇后那个病弱模样,如何能顺利生下孩儿,必然是她为了固宠,偷龙转凤,从宫外不知何处抱来了孩子假充自己所生,瞒骗先帝,瞒骗世人。
好了,如今终于真相大白,那个野种又有何资格占据皇位,这皇位合该是自己儿子的!
“母妃,你到底在做什么?!”正在此时,十三岁的安王气愤地走了进来。
“我做了什么?”贵太妃眼眸微闪。
“你让舅舅私底下笼络朝臣,暗中图谋皇位,以为能瞒得过皇兄么?你怎不想想另几位皇兄的下场!!”安王气得身体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听他提到鲁王、韩王与齐王,贵太妃瞳孔微缩,只转念一想便又坦然了,压低声音道:“你这孩子懂什么,那一位根本就不是你的皇兄,不是你父皇的孩儿,有什么资格占据着那张龙椅!”
安王听毕更恼了:“母妃竟也听信那些荒谬之言!那不过是四皇兄存心往皇兄身上抹黑罢了!”
“你懂什么,所谓空穴不来风,更何况我也早就怀疑他的身世了。”贵太妃冷笑。
安王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喃喃地道:“都疯了,为了那个位置,二皇兄、三皇兄、四皇兄,如今连母妃你亦是如此……”
他一咬牙,忽地转身大步离开。
贵太妃也没有理会他,沉思着想个什么法子把此事闹大些,好教更多的人知道,如今帝位上坐着的根本不是皇室贵胄,而是不知打哪来的野种!
而程绍禟亦顺利见到了白发苍苍的庚老夫人。
庚老夫人不明他的来意,只是纵然避世多年,也知道这位是朝廷新贵,今上的左臂右膀。
只是,当她听着程绍禟缓缓道明来意时,脸色一变:“你如何得知此事?!”
当年之事,是她亲手置办,知情者无几,他又怎会知道?
“老夫人难道不曾听闻民间关于陛下身世的流言么?”程绍禟不答反问。
庚老夫人脸色又变了变:“什么流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绍禟诧异,竟是当真不知道么?
“大郎,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庚老夫人厉声问沉默不语的长子。
庚家大老爷抿着双唇,少顷,冷漠地道:“民间四处传言陛下并非妹妹所生,更非皇室血脉。”
“他是不是皇室血脉,难道你不知道?!”庚老夫人大怒。
“他自然是皇室血脉,可是,确非妹妹所生,与咱们庚府毫无瓜葛!”庚大老爷的语气更加冷漠。
“混账!!他确确实实乃是你妹妹亲生孩儿,徐氏的孽种,一生下来便死了,是你妹妹故意假作一出偷龙转凤,让那昏君误会赟儿是徐氏所出!!”
这一下,不只庚大老爷,便连程绍禟也是大吃一惊,随即,他便听到了庚大老爷问出了他也想知道的问题:“妹妹为何要这样做?”
庚老夫人冷笑:“昏君无道,奸.淫臣妻,又妄想将孽种记在嫡妻名下,假作嫡子,殊不知徐氏那状况,根本不可能生得下孽种,是我与你妹妹合计,故意让昏君以为徐氏胎儿无恙,而你妹妹腹中胎儿许是不保。”
“我不明白,你们这样做为了什么?”庚大老爷喃喃。
“为了保证赟儿的地位!”庚老夫人平复了一下怒火,瞥了一眼沉默着的程绍禟,缓缓地又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昏君惦记了徐氏那般久,若徐氏又是因为替他生下孩儿才亡故,死在了他兴致正浓的时候,此生此世,昏君都会忘不了她,对她所出的孩儿,必然宠爱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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