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只是想要一个安慰。
“我很小的时候听我娘提起过,她说,女子在遇到自己的心上人时,就像春天里即将绽开的花朵儿,那个时候,是她们一生中最年轻最美好的年华,而为了让那个状态延续下去,她们会选择与心上人厮守下去,所以往后所有的年岁,她们在自己的丈夫面前,都是永远年轻的。”
在锅里的水即将沸腾开来之时,他的那句话也在水雾弥漫中,显得有些不真实。
“姐姐日后也一定会遇到那样的良人的,到时候,姐姐也一定会年轻,美丽的。”
淮宋眯起眼睛冲王小八笑了笑,这小子也回笑。
“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把房间让你了?”
王小八的笑容顿时僵硬住。
“我行李都搬进去了。”他振振有词道。
“那就再搬出来呗,我来帮你搬。”说着,淮宋还就真将围裙解开,同王小八拉拉扯扯地走出了厨房。
正值顾大嫂拿着一瓢米走过来。
“你们俩在做什么?”
“娘,你就把房间还给我吧。”王小八比淮宋高,比力气淮宋自然不行,只好推开他来到母亲面前,央求道。
“为什么,人家王小八可是给了房租的。”
“呀!顾盼!”淮宋急的喊出了她娘的名字来,唬得后头的王小八忙退回厨房里,扒着门框看戏。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顾大嫂已经伸出食指指着淮宋了,接下来极有可能她另一只手上的瓢便是要砸碎在自己脑袋瓜子上了。
“他给了多少房租,我双倍行吧!”好在出门在外辛苦了点银子,淮宋本是想给自己重做身衣服,不过眼下情景,还是将安身之处保住要紧。
顾大嫂没吱声,淮宋扭头看向后头的王小八。
这小子伸出了五根指头。
“五钱?”
“五两?”
再多,再多她淮宋也拿不出来了。
“五百两。”王小八如实回答道。
“五百两?你干脆去醉仙楼住不是更好么!”没成想这小子一身布衣,出手却这么阔绰。
不会是个隐形富豪吧。
淮宋气的两手叉腰狠狠瞪了这小子一眼,将顾大嫂手中盛米的瓢打算拿过。
“你干什么?”顾大嫂盛气凌人地问她。
“给我米啊,我去做饭吃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竟在这儿受窝囊气了。
那瓢登时被顾大嫂举高,对着面前这位擅自离家出走不肯承认错误的女儿,她的气根本还没消。
“你说什么疯话,这是我跟黄大嫂家借来的米,准备明天吃的。”
明明就是为她淮宋借的米,还偏偏死活不肯承认,在这点上,淮宋跟她母亲是像极了。
“就这么点米,够吃?”
“你管得着么,不够吃再包饺子呗。”
说着,顾大嫂已经举着瓢进了厨房。
留下原地站立,七窍生烟的淮宋。
王小八却在这会儿贱兮兮地贴了上来:“哎姐姐,你刚才说你娘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淮宋瞪眼看向这个王八羔子,恨不得现在就拿菜刀把他给切了炖汤喝,细皮嫩肉的,味道肯定鲜美。
“是不是,叫顾盼啊。”
其实顾盼这名儿村里人倒不常叫,也就是淮宋和弟弟狗急跳墙喊他们娘的时候,村里头都叫她顾大嫂,一有什么红白喜事总得请顾大嫂去操持宴席,一来二去,霍家村有位叫顾大嫂的做菜贼好吃这个说法,也就流传了出去。
“嗯。”淮宋没好气地应了声。
“哪个盼啊?”面前的王八羔子又弱弱问了句。
“你什么意思?”淮宋一下子怒火中烧,导致面前的王小八也开始感到事情不妙。
“不是,我就是想了解一下。”
淮宋见他说的甚是无辜,心里头忽然很不是滋味。
她一下子像是僵滞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看的王小八心中也一梗。
就像是花儿临凋谢时的惨败,淮宋咬了咬唇,最后缓缓道:
“期盼的盼。”
其实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里头的那个盼,只是过去那么久,淮宋显然不愿意再去回想王衡之曾经教她读诗写字的日子里。
因为稍有不慎,沉沦在那种虚无缥缈的美好,梦醒后,真的很残忍。
“原来是那个字啊,其实有句诗里头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也是那个字呢。”
那是局外人的一句无心话,却惹得淮宋再度陷了进去。
“是么,我不清楚哎。”淮宋收回思绪,又对着王小八横道,“还有啊,不要每回都姐姐的叫我,我和你差不多大呢。”
“那下回,叫姐姐,啊不,叫什么好呢。”
他低下头,去看这个只抵到胸口的小娘子,头一回用十分的慎重的口气问她。
他觉得好笑,也觉得有趣。
“叫我淮宋就好了啊。”
“那,淮宋?”他尝试着喊了句。
面前的小娘子抬头,天边的月亮已经静悄悄爬上树梢,属于霍家村这个闭塞又偏僻的村落,到处弥漫着的,都一种归宿和安详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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