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去衙门自首吧。”
儿子跪在门外已有半炷香的功夫,没什么都没说,只是重复这句话。
“爹!去自首吧,爹!您的学生此刻正因您被关在大牢内,性命攸关,您又怎么能够安心坐在这儿看书呢!”
如何叫一个罪痕累累的人去承认面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如何叫一个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去自首呢!
如何叫人做得到呢。
“七岁那年,我身患重病,就快不治身亡,是有位富商前来家中,同父亲协议,如若能助他的儿子考试一臂之力,必定重金派大夫来治好我的病。当年我的父亲一身褴褛,却活得自在潇洒,可再潇洒的人,也有在疾病和金银的面前,低头的时候。”
字字属实,字字泣血,张子良跪在父亲屋前,心中挂念着的,是远在牢房的同窗。
“我原以为父亲当时只是为了给我治病,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寄人篱下,可就那年,我准备进城赶考的前一日,偶然发觉,原来这些年,父亲一直都在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说就你教书的那几个钱,哪里够你喝酒买书的呢。”
那一日,他所景仰,所崇拜的父亲形象轰然倒塌,一个人带着行囊连夜哭着逃出了村子。
读书究竟作何,活着又究竟作何呢。
“如若父亲还是不肯,那么孩儿只好代劳替父亲,向他们赔罪了。听说有人在考场东角那棵树下挖得本次乡试题目的答案,我已仿照父亲的笔迹重新写了一份,这就去交给知府大人,昭示天下,替我的同学们平冤。”
那正楷字是张子良打小跟在父亲后头练的,已经到了专门的笔迹鉴定师都难以判定的程度,想必这份答案上交,事情必定会有所进展。
第103章 坦白
“滚开,本王要见你们知府,都滚开!”
腰间的令牌一出,几十名手持棍棒的衙役纷纷给他让了道,王璟一路闯进衙门内,从帘后头走出来位人,挺年轻的模样,一身的打扮贵气,最终要的是唇线僵硬,眼角朝下坠,肿得老高的眼袋,看上去十分严肃城府。
“八王爷,就猜到你肯定来了江南,怎么着,这么兴冲冲地,就跑来我这儿了。”箫礼先是上桌看了几页文书,接着一手搭在桌沿,饶有兴致地看着王璟。
“箫礼,你我无冤无仇,还请你放了她。”
“放了谁,这大牢里还有你认识的人。我瞅瞅啊,也就剩下张翼,刘理还有个淮南没放,剩下要么就被家里头接回去了,要么就是没凑够银子,你说的是哪位啊。”
这件事恐怕跟这位八王爷没什么关系吧。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哼,怎么处置他们,我说了不算,得皇上说,对吧。”
“皇上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内幕。”正因如此,才会使得皇上手底下这些官员们胡作非为。
“内幕,内幕是什么?八王爷倒是说的我一头雾水了。”没人会在光天化日下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的,这些只能在无人的黑夜中细细消化,慢慢掩盖。
“好,你们想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是我希望你能放过淮南,还有她的姐姐,他们是无辜的。”
纵使新皇帝上台,王璟还是跟父亲遵守着当年的约定。
“他的姐姐?你是说……”
在王璟感受到些许异样时,箫礼就已经嗅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他的姐姐……和你什么关系啊。”
箫礼看上去似乎还未见过淮宋的样子,王璟心里头忽然感到一阵不安,如若淮宋没来衙门,又是去了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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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事情有了突破?”
屋子里的秋景大好,似乎总与外面的纷扰没了关联,淮宋是头一回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江南一品跟陆小芜谈话。
“听说有位教书先生已经向巡抚自首,将事情前后都交代了清楚,朝廷已经派钦差大臣前来审讯,怕已经是在来的路上了。”
就在淮宋赶去衙门准备跟知府大人道明实情来换得弟弟的自由时,陆小芜刚好也来到了门口,派人将她拦截回了江南一品。
“教书先生?”
“对,听说这位巡抚与这位教书先生是故交,不然这事儿的风向也不会转的这么快,你想啊,如若他是告诉了箫礼那边的人,恐怕事情还是被会被中途拦截下来,也就没了翻盘的机会了。”
难得进了她的江南一品,还上了盘枣泥糕,淮宋一边吃着,一边听她讲:“翻盘的机会,什么意思?”
“也对,你肯定不知道。箫礼想借这次谋反的罪名,来打压王爷,只是不小心弄巧成拙,到头来害了自己。”
“你说的王爷,是五王爷王焱吗?”
“不然呢,是你家的王璟。他这回也是行事莽撞,放着京城的婚不去结,非要跑来你这儿抢亲,真是胡来。”
陆小芜吃下一小口枣泥糕,忽然淮宋的神情不对劲,不免又多问了句:“不会吧,王璟没跟你讲,他那位在京城的未婚妻?”
淮宋低下了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不知为何,陆小芜瞧见她脸上的神情时,心里头忽然也跟着有点不舒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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