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我好像把盐放多了,我,我下回一定会注意的!”五人中的一人看上去相当窘迫。
“如果客人吃了你的菜,下回还能来我们醉仙楼的话,那你就不用卷铺盖走人,很可惜的是,他们不会再来,你也不必在这里待下。”
一声令下,就决定了一个厨子的生死,白歌双手环绕坐在桌前,那双眸子里尽是责备和疏离。
“好了,淮宋,到你了。”
清汤火方一段上去时就引起在场几位的眼球,淮宋知道他们多不大清楚江南菜,便自报起家门来。
“这道菜叫清汤火方,是淮扬菜系里头的一道菜,相传是由一位盐商家中私厨所做,后来得以传遍江南,但许多年过去由于做工复杂口味刁钻,而成为躺在厨师菜谱里的一道冷菜,但在很多晚宴上还是会出现的。”
白歌率先舀了一勺汤水,喝前先问起淮宋:“这汤水清亮见底,该不会是用温水煮的吧。”
“您可以先喝喝看,到时候便知晓是什么滋味了。”
这么说着,站在范师傅身旁的家晋也去舀了一汤匙。
“这,该不会是七咂汤吧?”家晋不禁又去喝了一口,“入口咂动七次嘴巴还是有鸡汤的余味在,可是我听说这个做法相当复杂,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以内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啊。”
白歌听完他说的话,没去吱声,又伸筷子拣了块火腿肉。
“肉质已经完全蒸得熟烂,吃起来相当美味,加上汤汁的混入,口中似乎有两种味道在互相交织,的确是非常好吃了。”一旁的范师傅没有说话,只是点头附和,白歌继而又接着说道,“就是淡了点,或许你味觉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啊?”淮宋有些意想不到她竟然会提起自己的味觉,“当然没有了,味觉对于一个厨子来说多重要,这个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是有点淡对吧。”白歌扭头问向范师傅和家晋,只有家晋点了点头。
“不过抛开咸淡,这道菜做的还是相当有大厨风采的,实不相瞒,我也是头一回吃到你们江南本地厨子做的菜,如此说来,果然名不虚传。”
“很有可能跟当地的饮食习惯有关。”范师傅最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白夫人你没去过江南,我那会儿跟王爷初来乍到,也是有些吃不惯那儿的小菜,因为咸淡的问题。”
“原来如此。”被范师傅称作白夫人的她点了点头,看样子总算是释然了。
“我这儿总算通过了,不过淮宋,说到底这醉仙楼不是我的,我倒是很喜欢你,也得咱们老板答应不是么。”
淮宋先是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这样的小人物,哪里敢劳烦老板亲自见我呢,还是算了吧。”
白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淮宋身后,示意叫她回头看看。
“王爷已经站在那儿看着你多时了,你居然没发现?”
“咳咳咳。”范师傅一手捂住嘴,用咳嗽来掩饰笑意,随后拉着一帮子人准备撤离场地。
“范师傅,白夫人,家晋!”淮宋原地站定开始求救,无奈大家都像是串通好了似的,纷纷装作无事人一样走了出去。
于是,院子里果真剩下淮宋和身后的那个人,她没回头,只是干站着,一时间心绪万千,居然找不到任何脱身的法子。
似乎像是过去了好久,在她终于转身看过去的那一瞬,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雪。
三年的时光荏苒,过得快,也过得慢。岁月流转中,这份冰封住的情愫在一点点解冻,一点点崩裂。
再见面时,该说什么好呢。曾经流浪在外的那段日子,在梦里都能呢喃的这个名字,是不是该叫一声?
“王,王璟。”
“嗯,我在这儿呢。”
“你,你过得还好吧。”
良久的沉默中,淮宋努力在回忆,这些年的抛弃和不闻不问,是否自己对他可还有一丝怨言,曾经在半睡半醒时努力挣扎叫出来的名字,是否因为醒来时不在身边而感到愤怒,这些,统统这些好像都没有。
淮宋仅有的,就只要思念,再思念。
当她发现自己真的牵挂这个人时,难过的是自己窝囊,哪怕他做了令自己难过的事,也没有办法恨得起来。
“你呢,淮宋。这些年,一定不容易吧。”
“我还好,总算活着来到了京城。我就是,有点担心。”她说这话时忽然红了眼眶,看样子是要哭,“担心天冷了你的病怎么办?”
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准时吃药,有没有让自己冻着受着难过着,有没有,也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想起过她淮宋,想起过那些曾经的记忆。
尽管看着她不住地掉泪,这个男人还只是异常克制地站在屋檐下,任由雪花飘飘,落在了自己的头发之上。
“王璟,你难道不应该跟我说说,为什么当初离开我的理由吗?”随便什么理由,只要一句“抱歉,没在你身边”,淮宋就觉得足够了。
可,就连这份小小的足够,也在他的口中破碎。
“我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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