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荆有片刻的失神,是在听到那句“我,还有醉仙楼都会从江南消失”的时候,紧接着,他就听见有个叫“淮宋”的人从他最终吐出,良久,是一阵微不可察觉的叹息。
“是两个字的淮宋?”王荆问。
是他王璟的淮宋,他在心里如此反复,反复,再反复,最后道:“到时候管叔会告诉你的,记住,如果遇上他,一定要保守秘密,如果她问起我的情况来,就说很好不需要她担心。”
“叔,不得了,你这是……要生离死别啊。”王荆被说的一身鸡皮疙瘩,“这淮宋肯定是个姑娘家吧。”
要是个男儿,他王荆就地起誓再也不逛青楼。
“肯定很漂亮,小家碧玉温柔贤惠。”说着,王荆冲他挑了挑眉。
“她很普通,一点也不矜持,动不动就揍人,骂人。”
不知道为何,王荆看到自家叔儿提起时,目光里全是一触及碎的伤心。
他凝视良久,轻笑:“所以,就因为这个淮宋,你不顾病重的身子,也要来我这里委托任务么。”
“也不全是为了她。”
“何必嘴硬呢,叔儿。就算骗得了别人,能骗得了自己?”
王荆自诩从小和他一块长大,虽说感情不浓厚,却也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亲人。
他见过年轻时跟街边小混混打架闹到官府的皇叔,也见过刚开始从商被人耍的团团转的皇叔,却从未见,有那么一个人,能够从嘴里说出,就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明日的第二轮厨艺比赛,我已经宣称生病不能参加,所以比赛的所有事务全权交由你处理,包括这一轮的题目。”
也不知王荆来江南是偶然还是必然,总之,王璟觉得谢天谢地。
“你不就怕我把比赛搞成大型销售春/药现场?”王荆这人没正形,王璟清楚,就从来没见过这家伙正儿八经过。
“你要是想,叔不拦着你。反正你卖完这些春/药,正好一脚头去衙门去一趟。”王璟收起扇子,看样子是打算告辞了。
“我去衙门干什么?”晦气,那地儿简直晦气。
“新上任的知府叫石琛,你的故人。”
王璟此话一出,王荆的笑容瞬间消失。
“走了,明儿的事就拜托你了。”
王璟由管叔和阿三搀扶着起身,出了寺院,便坐上了轿子。
“老板,这位叫王荆的人到底靠不靠谱啊。”阿三表示从来没见过,关键这小子还一脸的嬉笑样。
“放心吧,就冲给全江南卖春/药的劲儿,他也会帮我解决完事情的。”
轿子里又是一阵咳嗽,相较于来时,似乎变得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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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来了场急雨,淮宋原本看着势头不大,干脆就直接冲进雨里,没成想路上变成瓢泼大雨,淋透了身子,才来到那个熟悉的府邸。
敲了好半天的门都没人应声,淮宋干脆来到墙外的歪脖子树下。
从小到大孩子们汇集处便是这棵怎么也劈不死的歪脖子树,虽说好些年没脸爬了,淮宋还是借着那股子熟悉感,攀了上去。
“王衡之!”她只喊了一声,视线所及之处,门被人“嘭”地撞开,冲出来的还是那个火急火燎地呆书生,连手中的纸伞都忘记撑开。
“淮宋?!”他惊声,也站在雨里头喊着。
淮宋忽然觉得好笑,感觉一小子又回到了从前,雨水和脸上的泪水模糊着,她就这么笑了起来。
在毫无防备地滑下树时,她耳里回响起曾经的一句大声呼喊:我要跳下来了,你一定要接住我啊!
“淮宋!”
那把纸伞从手里跌落在石砖上,溅起了老高的水珠。
第066章 难吃
城郊下了场雨,顾盼走回城门时,丈夫淮四一身蓑笠已经等候多时。
“咱家姑娘呢?”淮四问。
“她不甘心,所以还要去撞南墙。”一如当年的自己,顾盼因为是过来人所以清楚,可纵是把一切都给女儿讲明白,不是她自己亲身经历过,摔得惨不忍睹过,她不甘这个心。
“咱闺女性子还是像你啊,做什么事都喜欢刨根问底,喜欢把自己逼到绝路。”
伞下是已经携手二十年的夫妻,淅沥沥的雨滴从伞沿落下。
“你说我当初的决定错了吗,她明明那么想当个厨子,我却逼着她去成亲。”
也许旁人无法理解顾大嫂的这番坚持,这番和女儿死磕到底的态度,但淮四看的明白。
“你也有你的苦衷,不能怪你。”
“可我就怕她日后丧命于此,这让我多难接受。”揪心般的疼痛,顾盼每每念及,一定是痛心疾首。
雨势似乎有所衰减,东头的太阳居然也露出了些光亮来。
淮四没吭声,但他其实很想告诉妻子,正是愈加阻挠她去做一件事,女儿越是在挣扎中明确以及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总得有舍有得过后,才看清什么才是自己内心深处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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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头拔完毛的鸭子忽然睁开了眼,站了起来。
淮宋惊得跳向一旁,哆哆嗦嗦嘀咕着:“天呐,不会是做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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