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嗓音低沉,深深的看着她:“一个病人,我现在得回趟医院。”
师说:“那快去啊。”
看出他的担心,她又补充,“我自己打车就可以回,你赶紧去吧。”
韩愈皱了皱眉头,“我给白杨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师说:“不……。”
“在这等着。”
师说看了他几秒,乖乖的点头。
韩愈无声的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又想说点什么。
嘴张开又闭上,最后还是点头离开。
他的身影消失在墨色里头,直到变成一个小点。
夜色正浓,江边的汽笛声悠远绵长。
宁静,安详。
师说在小店里等了没有一会儿,就看见白杨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她其实想走的,可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
白杨看见她就苦着一张脸,“大妹子啊,我可是头一回来中国,姓韩的竟然让我来送你回家?再怎么着也是你们送我比较合适吧!”
师说忍着笑,“嗯,有道理。”
“你也这么觉得?”白杨说。
师说点头,“不管怎么样也得尽尽地主之谊。”
“大妹子啊,你比姓韩的可真是好一百倍啊!”
师说轻轻地‘哦’了一声,“才一百倍啊?”
白杨立即摆手,“不不不,一千倍一万倍!”
两人说的很热闹。
师说:“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白杨眉毛一挑,潇洒的大手一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的普通话怎么这么标准啊?”
白杨忽的一笑,“想知道?”
师说点头,“愿闻其详。”
“那我也得问你一个问题,这在中国叫等价交换是吗?”
“可以。”
白杨一笑,“我的普通话是姓韩的教的。”
师说微微一笑,“你想问什么?”
半响,他问:“你喜欢他?”
☆、1—7—2
深夜时分。
师说躺在软软的床上,眼底一片苦涩。
她翻了身,闭上眼睛,继续睡。
又转醒。
还是睡不着。
干脆爬起来,去客厅倒了杯水,放了点他送的中药小颗粒,一口气喝了光。
像是她第一次喝的时候一样,甜甜的,像是有股青草香灌在里头。
地板很凉,光着脚站在上头,冰冷冰冷的。
直接蹿到她心里头。
夜里,□□静。
不一会儿,眼眶湿润一片。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
一部分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没有信仰和自我。
一部分过着捉襟见肘的生活,一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一件干净的衣服,都穿不起。
还有一部分,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日子简简单单,衣衫单薄,饭准饱钱够花,不图太多,乐的满足。
剩下的那一部分,大概就是她这样的。
数着时日不多的日子过活。
作家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头这样写:十五年前的一个下午,我摇着轮椅进入园中,它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师说想:是啊,有一个舔补伤口的地方,竟也不会孤单。
那么她呢?怎么选择。
日子还是得一天天过,直到最后一片叶子落下。
不留牵挂,没有遗憾。
他那么好,她那样差。
怎么般配都不般配。
等到她重新躺下的时候,已经是在半个小时之后。
脑袋刚碰上枕头,手机突然短暂的亮了一下。
屏幕显得格外刺眼。
她拿起,是宋裕的来电,铃声响了一下便断了。
深更半夜,他还没睡么,或者是不小心碰到的。
咬了咬唇,她关了机。
苏莟是说她挺狠,尤其是对感情,尤其是面对宋裕。
其实她是怕,她根本给不了他什么,而他已陷得太深,无法自拔。
天上繁星闪烁。
夜深人静。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早晨六点。
手机闹钟响了几秒后,被她摁掉。
竟意外的发现有一条短信躺在里头。
她心已了然的打开。
他说:这两天我都得在医院待命,不能陪你去外滩了,我已经嘱咐白杨,他会陪你。注意别吹风。
他的话那样熟稔,像是一个丈夫在关心妻子的语气。
师说闭了闭眼,半响,回复了个:谢谢。
师说简单的收拾了下,便下了楼。
院子里,白杨悠闲的站在那儿。
车子是黑色奥迪,她认得,韩愈的车。
还未走近,白杨便笑着向她招手,“大妹子。”
师说笑着点头,“我一人去没事儿的,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中国,还是好好去玩玩。”
白杨唉了一声,“姓韩的嘱咐的我可不敢怠慢。”
师说看着他,“他会把你怎么样?”
白杨扬起右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斜斜划了一下,做出咔嚓的姿势,表情也上演到位,舌头半吐,头一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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