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昱躺在病床上,双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他的全身没有一块像样的肉,皮肤好像直接贴附在骨头上般形销骨立,凸出的喉结非常明显,令人觉得仿佛死神随时会来召唤他一般。
“夭夭……”王昱嘴巴里艰难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四十年前的那个冬夜,是王昱最难忘的夜晚,他失足坠崖,雪花落在积得厚厚自己身上,虚弱中远方似乎瑟瑟有声,发出一阵阵咔嚓咔嚓的踩着雪花的声音,“你还活着吗?”
王昱艰难的睁开眼,他面前蹲了个女孩,她就是夭夭,她身着红色大氅,眉目俊朗中透着几分稚嫩,王昱的心里突然掠过一丝夷愉。
“没有死啊……”夭夭竟然显现出了失望的眼神,伴着微风吹拂,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像丝丝缕缕的棉絮,像天外飞来的碎银,散落在夭夭的长发上,清纯的不可一世,呢喃道,“那我就不能吃你了。”
“帮帮我……”王昱虚弱的看着夭夭。
“你有钱吗?”暮色和雪片使空气混混沌沌,连草坪上的灌木也看不清楚了,天气真冷,在寒气中一切都仿佛结了冰,便是空气,也象快要冻结的样子,可只有夭夭嘴角的笑是温暖的。
“我很有钱的……”
雪,像烟一样轻,像银一样白,飘飘摇摇,纷纷扬扬洒在夭夭头发,身体上,夭夭的眼睛里像闪电般闪出一道喜悦的光芒,“那你允诺一辈子都要照顾我。”
王昱快被刺骨的微风吹的有些傻了,原来是个拜金女,“好。”王昱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口。
夭夭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将王昱身上厚厚的雪扒了扒,那只温暖的小手抚上王昱冻的酱紫的脸,“乖,闭上眼睛。”
不自觉的,王昱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仿佛夭夭就是冬天里的一束阳光,使王昱冰冷的心灵感受到温度……
王昱动情地回忆两人初遇的场景,不过,之后才知道夭夭让他一辈子照顾她不是娶了她,夭夭也说明了自己是个活了几百年的怪物,那时王昱心中忐忑,却还是遵守了诺言。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可是她的容貌始终不老,清纯的不受任何玷污,那么美好,那么遥不可及……
四十年了,王昱娶妻生子,过着平凡人该有的一生,可是他的心,始终走不出那雪夜,那个拥抱,那个梦幻不真实的曾经。
蓦然,一只温暖的手靠上了王昱冰冷苍老的手,“这四十年,谢谢你。”是夭夭的声音。
王昱的两眼像枯井,眉头紧蹙,那清癯的脸痛苦地皱成一团,“来……来世……再来……照顾您……”似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说出了这几个字。
“来世我们做朋友吧。”
“好……”王昱那几乎没有弹性的肌肉和软组织,只剩下风霜浸染成紫酱色的皮和有角有棱的骨头微微舒展开来,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慢慢的离开了人世……
夭夭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淡淡的落寞让人忍不住为她心痛,单薄的肩头使她看上去更像一个孩子,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欲离开却看见了王凯悲伤的脸,她会再这样看着王凯离开吗?
“恭喜你,成为永康房地产的总经理了。”夭夭脸上的慌张已经消失不见,脸上依旧是平日里的淡淡的笑。
“那我还要继续侍奉你吗?”王凯两只眼睛像锥子一样逼人盯着夭夭。
“不需要了,我只让王昱允诺他一辈子照顾我,并没有让他允诺他的子子孙孙都要照顾我。”夭夭薄唇微微扬起,带着温柔的笑意,却又显得性感无比,仿佛床上逝去的人和她没什么关系,不心痛,不慌张。
“夭夭,躺在那里的是我的爷爷,是照顾了你四十年的王昱,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王凯那眼光像火一样会把人灼伤,像鹰爪子似的会把人抓出血。
“那你是要我在病床旁嚎啕大哭?”夭夭那微睁的眼底射出的灼烈目光看着王凯,“我已经看惯了生离死别。”
傍晚,外边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夭夭回到了苏零的家,打开门,消消静静,果然,苏零不在,夭夭坐在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新闻却是播报凶手秦宇在狱中离奇死亡,夭夭极为苦恼地蹙了一下眉头,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夭夭不知自己怎么了,心里很不愉悦,撑起伞出去走走,风雨中飘摇的树叶沙沙声配合着那雨的节奏,时而沉重,时而舒缓,放眼望去,雨帘把远处的群山挡在了那一端,刹那间有种天地合一的感觉。
不知不觉走到了国贸大厦,原本灯火通明国贸大厦如今黑漆漆的,秦宇入狱,国贸大厦一夜间没落,也导致了众多人员失业……
很久很久了,夭夭也没有再见到方華方宁的鬼魄了,或许是轮回转世去了,一切归于平静,可是,夭夭再次看见了严妍的鬼魄,夭夭微微凝眉,跟上前去,“严队!”
严妍转头,那一双悲伤的眼睛刺痛了夭夭的心,那刀的脸上满是了憔悴的疲倦和深深的忧伤,她痛苦地歪着头,苦楚的痉挛掠过她的嘴旁,瞬间,严妍的鬼魄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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