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哥!你们怎么来了?”
虎皮惊喜不已,两只眼睛绽放光芒。
老杜看了看他,松垮的皮肉黝黑的肌肤。
“怎么瘦成这样?”
“每天这么躺着,狗日的吃不上喝不上可不就瘦了。”
小金刚打量四周:“怎么就你一个人?”
“扎针的小妹妹每天只管扎针,和她说话也不理,扎完就跑,一整天看不见人影。”又朝隔壁床努努下巴,“那本来有个老头,狗日的嫌我睡觉打呼噜,每天领了药在外头坐着输液,输完就跑,也不理我。老子相当于一个人住的单间,挺爽。”
蒋毅:“你他妈什么德性,还能放过小妹妹?又骚扰别人了吧?”
他便嘿嘿的笑:“老子生病体力不好才让她跑掉,放在以前早就治得她服服帖帖。”
老杜看了看房间格局,又看看扎在他手背上的针头:“每天这么输着有好转吗?”
“差不多吧,狗日的他们一个两个都想赶我走,让我去医院检查,老子才不去,不查还能好好活着,万一查出什么来,没几天就死求了。”
蒋毅看他淋巴结仍然肿大,说话时气促还伴随干咳,只觉更加不妙。
“你怕个屁,管他什么病花钱治不就行了,治好了照样喝酒吃肉,总比躺在这强。”
老杜:“你毅哥说得对,该治就得治,又不差那两个钱。本来我只是打算带着大家伙来看看你,看一圈就走的,但是你这看着很不对劲,也别过两天了,就现在吧,跟我们一起回去,去大医院做个检查,是好是赖心里总得有个数。”指挥,“小金刚你去办手续,办完就走。”
小金刚立即出去找医生。
虎皮恹恹的坐在那儿,耸搭着脑袋:“我是怕万一真是大病……”
“大病就他妈认了,老子替你收尸!”见他无精打采,又劝,“要真是大病你躲在这儿就能躲过去了?”
他没说话,磨磨蹭蹭掀了被子去穿鞋。
卫生所的人听说有人来接他走,兴奋得团团围过来。医生站在门口叮嘱注意事项时,小护士就在床前替他拔针头,动作极麻利,拔完就抱着器皿匆匆跑掉,果真很害怕他的样子。
他手背的淤血未散尽,逐渐浸出胶布,穿鞋时一不小心没站稳,直往一边倒去,便伸手去扶站在跟前的老杜,老杜将伸出手却被蒋毅往后一拽,接着一个踉跄后退,虎皮堪堪磕在床沿上。
爬起来后捂着头骂:“狗日的,你要害死我?”
蒋毅看了看老杜早晨打理盆栽时被那株长刺的小檗科划出血痕的手指,面含歉意的指指地:“不好意思啊,眼花,以为床底下有只老鼠。”
“屁的老鼠,那是老子的袜子。”
说罢从床下摸出来,惊得众人嫌弃的相继往外走。
上车时虎皮本想挨着老杜坐,就在二排中间,却被蒋毅赶去最后一排:“你是个病号,坐这儿太挤,去后面还能躺一会儿。”
他便乖乖去了后排。
两分钟后蒋毅的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他不认识,没接,那电话没完没了还在响,便点了拒听键。
老杜:“谁啊?”
“不认识。”
却揣进裤兜不足一分钟,又响了,还是那个号。
老杜瞄一眼:“接吧,搞不好是认识的人。”
于是接起来,刚听两秒就笑了,干脆开了扬声器。
电话那头是个男声,操着一口方言:“我喊他回他不回,叫他带伞他也不带,这会下雨了他又要回了,我家里还有朋友,正在一起喝茶,要接你去接反正我不会去。”
蒋毅还笑着:“下什么雨,我们这天气好着呢。”
那头愣了愣。
他又说:“兄弟你打错了。”
那头骂了句脏话,迅速把电话挂了。
车上的人笑出声。
老杜也笑:“这些人有意思,还不确定对方是谁就叽里呱啦一阵说。我之前也接到过,一接通就叫爸爸,吓得老子以为被哪个女人讹上了。”
蒋毅笑着一拍腿,闭上眼睛假寐:“要是虎皮多半就认了,想赖也没办法,他这些年没干别的,
尽往外播种了。”
虎皮骂:“你狗日的!老子那是威风!”
大家说笑闹成一团。
蒋毅也笑,眼睛还闭着,有一下没一下拍着腿,看似轻松无意识,实则精神高度集中。自从接受任务以来,他和崔礼明一直保持单线联系,方才的暗号虽是早就排练好的,但是他从没用过。崔礼明早说过,如遇紧急情况非联系他不可,就会用陌生号码主动打来。
这通电话没什么,他好奇的是什么情况逼得老崔非联系他不可。难不成老杜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老杜表现无异,完全看不出苗头。要么就是队里出了大事,可再大的事有老崔在,没什么可能冒这么大风险专门联系他。想来想去,他想到了秦淮,手上一顿,精神更紧绷了,稍作细想又觉不对,秦淮发生再大的事也不该是老崔通知他,却也不敢完全排除可能性。
一路上便如此颠来倒去的想,再返回时天都快黑了,几人先送虎皮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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