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怒:“他妈的!一个人为了整件案子付出那么大功劳没人传,这种事倒是传得挺快,到底是谁跟你说的?”
“也没有具体的谁,这种事牵扯的人多,圈子就这么大,一顿饭一口茶的时间总有人当谈资说出来。一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全是真的!”
“那又怎么样,他是被迫的,戒掉不就好了。”
那领导拉了条椅子坐下:“你见过哪个沾过毒品的人当警察?谁敢提拔他重用他?谁能保证他不再犯?”
老崔被火上浇油,冲他嚷嚷:“你说的什么屁话!他牺牲这么多到头来不仅不提拔、连用也不用了?还有没有王法!”
那人冷静的看着他:“你别冲我发火,事情发生的当下,你心里最清楚会有什么结果。”
“结果不都是人定的吗!这案子要不是他,那些人搞不好流窜去了国外,这一辈子还能不能抓回来都不一定,现在什么意思!这么大的组织也玩过河拆桥这一套?!”
“你冷静一点。”
那人掏出支烟递给他,陪着他抽烟,半晌不说话。
“先戒毒吧,所有费用队里全包。”
老崔没接话,那支烟也没抽完,草草往缸子里灭了火星子,余下未燃着的大半截,就那么撂在那儿走了出去。
那领导出声劝:“别再找人了,行不通不说,知道的人越多对他影响越不好。”
他走出会议室看大楼入口处飞扬的红旗,心里十分憋屈。其实方才在会议室的领导已是最高层,他还能向谁反应,一纸诉状向上告去,岂不是全国皆知。有功不过收获几句平平表扬,功里掺点儿过就变成臭名昭著,谁能理解各中不易。
老崔回想从水上支队调出蒋毅,想到他为抓陶西平挨的那几刀,想到叫他再抓老杜时的义不容辞,再想起他染毒时的痛苦,失去哑巴时的悔恨,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那天从会议室出来他哪也没去,就在队里待着,晚上睡在值班室,白天去总队办公室报到,非要问他要个解决方案,第一天那领导叫他死心,第二天说从长计议。
第三天领导不耐:“你也是当别人领导的,不起表率作用就算了,每天什么也不干就在这堵我,怎么还耍起无赖了?我不是说了,一切等他戒掉毒瘾再说。”
“戒掉就晚了,一推再推什么时候是个头,你给个痛快话我就走,不给我就赖在你这里,我没有犯错误,官职也在,谁也不能拦我,我就跟你耗下去。”
那领导和他熟识,亦师亦友,又是多年同事,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他尽量给蒋毅留个职位,至于具体什么职位还得再议。他讨了个准话,心中较先前踏实许多,又才匆匆驾车赶回去。
去时蒋毅还和以前一样待在那间屋子,半坐在床量完血压,医护人员刚收了仪器。
“维持得不错,各项指标趋于稳定,照这个样子再养上十天半月就可以出去了。”
蒋毅舒展眉眼,看上去很是高兴。
又才看见老崔:“回来了?”
老崔走进:“没想到你这恢复力也超于常人,一般人没个一年半载出不去的。”
医护人员解释:“他不是一般人啊,独立空间专人照料,加上涉毒时长短,自身积极配合,治疗起来当然比一般人快,三个多月没问题。”
老崔点点头,等那人走出去才道:“出去后去哪,你想过吗?”
“远一点吧,太熟悉的地方不好。”
“是啊,最后一步就是离开熟悉的场所,杜绝接触源头。”他挨着床坐,拍了拍裤腿,“小秦呢?”
“拿了几套换洗衣服,刚走。”
蒋毅看了看老崔:“怎么,汇报成果不理想吗?”
“挺成功的,领导一致高度表扬。”
“那你怎么这幅表情?”
老崔顿了顿:“你升职的事情恐怕有点儿难度,但是职务调动倒是可以的。”
蒋毅却不意外,扯出个笑:“因为吸毒的事吗,我早就知道。”
阳光照在光洁的地面,老崔盯着倒映在地的铁窗:“……队里说保职有困难,我和他们闹了几天,他暂且答应我留下职位,不管如何先就职吧,后续我再想办法。”
“你和他们闹什么,这事情本就违反规定,他们也有难处。”
“规定死的人是活的!反正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这辈子光明磊落从没托关系走过后门,这一回全部都用上,我还不信了。”
蒋毅顿了顿:“就算升职又怎样,谁会服从一个吸毒犯的管理,谁又能在一个饱受非议的环境下工作。”
老崔看着他:“你什么意思?先前不是一直强调要转岗吗?”
“那是之前,封闭的这段时间我才感觉到以前过得太紧张,想换种生活方式。”顿了顿,“虽然过程中除过岔子,但我也算完成任务,对得起你对得起这个职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唯一对不起的就是秦淮,我欠她太多太多。她从不和我细谈,却始终不离不弃,我下半辈子想好好陪伴她,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
第102章
老崔一只腿耷拉在地上, 半天才开口:“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你这么多年付出这么多,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这时候选择放弃, 以前的付出不就白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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