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陶杜二人目前这关系,蒋毅自然抵不过陶西平。
出了鱼塘是新修的马路,单黄线的漆水还未干透,远处是低矮的白云。
他将脚下的石子踹进路边的荒草地,脸上透着不快。
五百米后他转弯进入岔道,又直行大约五分钟,便到了新盖的工厂。厂里的人正在劳作,见了他纷纷抬头打招呼。
他去工作间巡视,伏在切割机上的工人见他来了,随手关了器械。
“毅哥,这批设备真不好使。”
他围绕机器看了一圈:“不好使吗?”
那人点头:“刚开始还行,现在不灵敏。”
他想了想,大手一挥:“抬上车,我去会会老板。”
于是几人合力把设备搬上车,他钻进驾驶室时砰的一声合上门,却闻副驾驶也砰的一声响,转头一看,小哑巴已端坐在侧。蒋毅笑了笑,没说什么。
接着,二人去了市场交涉设备事宜,返程时蒋毅买了几样小菜,后来开着车往观音塘附近的烟酒铺一停,拎着小菜就下车了。
那会儿秦淮正坐在椅子上打游戏,听见动静一抬头,正瞧见他朝她走近,身后的时代轻卡一半搁在路面,另一半搭着路基,还歪了半个轮子。
蒋毅熟门熟路掀开柜台的翻板门钻了进去,秦淮喂了几声都无法阻止,他抻开靠墙的折叠桌,往小木桌上放了凉拌藕、茶叶豆和卤鸡翅,末了还搁下一瓶小锅酒。
小哑巴眼尖,已从酒柜后抱出几把折叠凳,一把把抻开围着小桌放着。
蒋毅泰然自若坐下,一边拧开酒瓶盖一边招呼秦淮:“过来吃饭。”
不等秦淮回答,他又问:“有杯子吗?”
秦淮看他一副把别人地盘当自己家的阵势,咋舌道:“没有。”
“纸杯也行。”
小哑巴立即从敞开的柜门里拿出几只,蒋毅一一斟了半杯,接着二人抬手碰杯,就这么吃起饭来。
秦淮虽然对二人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但架不住食物的诱惑,也收了手机跑去桌前坐着。
那地方本来就小,三个人围在一块儿胳膊肘都能互相打架。
“你办完事了?”
蒋毅嗯了一声,又说:“这几天你放心待着吧,陶西平很忙,没空找你。”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了?”
“他不就那么点儿事,据说明天去保山,下星期才回来。”
秦淮耳朵一震,面色平静吃着菜。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你应该想想怎么办。”
她有些走神,即刻又恢复:“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总是一个人,他才惦记,找个人嫁了他就不会再缠着你。”
秦淮听了这话还没什么反应,小哑巴的两只眼睛却在二人之间飘来飘去。
秦淮说他:“看什么看,吃你的饭。”
他便收了眼神,埋头老老实实啃鸡翅。
蒋毅咂了口酒,“吃不太饱,想吃馄饨,这附近有卖的么?”
“前面就有,不知道关门了没,我去看看。”
她出了门,走了近百米,掏出手机给老郭发信息:平,明天,保山。发完即删除。
十分钟后,她带着馄饨返回烟铺,蒋毅和哑巴还喝着酒。
蒋毅似乎喝得多了,指着她对哑巴说:“最近我要出趟远门,厂里不忙你就过来帮帮她。”
“不用,我这没什么事,忙你自己的吧。”
“等哪天陶西平不再找你麻烦,你求我我也懒得帮忙。”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却见一旁的哑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第5章
玉佛寺靠东有条河,河对岸有间废弃工厂,原厂是做钢化玻璃的,老板经营不善倒闭了,至今没有买主接手,近几年一直闲置着。
工厂四面嵌了宽格玻璃,大部分已经空缺,只剩锈迹斑驳的架子,尚且残存的几块被阳光一照,透出雾蒙的灰蓝色。内里房梁极高,空荡荡的水泥地弥漫着灰土,临窗的电源接着长线,另一端是具切割宝石的机器,正发出嗡嗡的轰鸣。
这天恰逢周五,距陶西平从保山返回已过去近一个月。
残破的厂房里蜷着一人,蓬头垢面浑身是伤,那人伏跪在地久久未动,不知死了还是活着。对面还站着一人,前额饱满眉毛浓黑,鼻头略微肥硕,唇线明显下撇,脸颊还留有密集浅坑,这人是老杜。老杜旁边站着神色淡漠的陶西平。
一个月前老杜让陶西平派人运货去保山,不料在农贸市场交易时被警方抓了现行。此刻浑身是伤趴在地上的人正是陶西平派去保山的马仔,当天他因为赌博临时把任务交给别人,这才逃过一劫,打草惊蛇后便四处躲藏,直到今天才被陶西平找着。
老杜并不面善的样貌总是令人心寒,他看着地上的人:“还是不说?”
“真不是我,我那天和虾皮他们一块儿打牌,晚上才听说货被截了,我跟着平哥七八年,不会串通警察背叛他。”
他嗓音失真,似被地上的尘土吸了大半,嗓子里不知呛着血还是土。
“虾皮呢?”
“不知道,那天之后我们就散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白小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