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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隔了一个星期,再一次看见燕君越,是在他农村老家。
斑驳的墙壁边,燕君越冷漠的站在一旁,看着坐在院子里的人,架起的塑料棚下,一个个不像是来参加丧宴的,大多数人,仅仅只是来赶个过场。
还有那吵闹着的乐队,明明是丧宴,为什么要找这些人来?
灵堂里面的哭声哀嚎声很大,可是燕君越却觉得听到耳朵里全是那些人的惺惺作态。
他觉得脑子里像是有千根针扎一般,太阳穴隐隐作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太阳穴,然后再以睁眼的时候,就看见了不远处,才爬上土坎的云深。
燕君越以为自己眼花了,要不然怎么会看见她。
他收到了很多她的短信,也一一打开过,但是太过痛苦,没有回任何人的短信,也没有接任何人的电话。
等云深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确定,她真的来了。
“你怎么来了?”燕君越声音沙哑,是哭的。眼眶红肿,是哭的。神色憔悴,下巴居然还有一些浅青色的胡茬。
云深心里一疼,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伸手,抱住了燕君越的腰,将自己埋进他的胸膛。
紧紧的抱着,没有说话。
等云深缓过来后,燕君越也缓过来了,这才反应过来,云深是真的来了。
刚好是饭点,燕君越先带云深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让她先吃饭,然后再去帮忙处理事情,让她先好好待着,等下来找她。
云深乖巧的点点头,坐在最边上的一个位置上,听着旁边的人讲话,大多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妈,讲着邻里八卦。
云深低头吃着饭,听着,也把事情大概听了遍,知道了燕爷爷是怎么去世的了。
是肝癌晚期。
吃完饭后,燕君越就拉着云深,顺着院子下面的马路走。
“你来干嘛?”燕君越牵着云深的手,问道。
两边是山,山上不少地方空出了一大半,是打出去当柴火烧了,周围很静,只有偶尔的鸟鸣。
“我担心你。”云深给他发了这么多消息都不回,一点消息都没有,想着心里也不免有些生气,“你消息都不回!”
两个人停了下来,刚好到一处马路拐弯处,前方是一个斜坡,这是一块高低,下方还有不少房屋。
“你都看到了。”燕君越没带感情,“突发事情。”
云深一瞬间全部言语尽失去,她知道,燕爷爷对燕君越的重要性,也不敢相信,那个不久前吃饭,还笑着说她是阿越同学,给她多加个鸡蛋的老人,就这样猝然间撒手离世。
燕君越眼眶红红的,血丝漫步,紧紧的咬着牙,面部肌肉一直颤动着,他在努力的抑制。
云深之前原本想找到他后,骂他,说他,打他,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这样消失,知不知道会担心的他,但是现在除了想抱他,她找不到其他合适的方式。
她最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而且这种事情,外人无法感同身受。
云深笨拙的把燕君越抱住,燕君越原本身体的僵直的,死死的站的笔直的,最后终于忍不住软下来,把头搁在云深脖颈处。
云深感到一阵湿意,透过裸/露的皮肤,直达她心里。
犹如刺一般,密密麻麻,扎的疼痛。
她从未见过燕君越哭,没有出声,却让人感到了无力与隐忍。
“我上周才知道的。”燕君越声音里还带着哽咽,开口说道,“他一年前就检查出来了,没有告诉我,偷偷的找爸爸,商量着后事,还是不肯告诉我。”
“联合着家里的人,包括姑婆,一起瞒着我,她们说成绩为重,她们说我爷爷不要耽误我,可是能有什么比得上爷爷!”最后一句,燕君越咆哮着说出来。
云深感觉自己脖颈处的眼泪越来越多。
“后来我自己发现了,我去医院的时候,你知道吗?你知道吗?”燕君越说这句话的时候,人是颤抖的,云深紧紧的抱住他,“他枯瘦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无数导管,看见人来了,就问是阿越吗?阿越吗?”
那时候的燕爷爷,跟之前的判若两人,燕君越在他身上,看见了时间的流逝,病魔的无情。
最后的时光,他寸步不离燕爷爷,直到他去世。最后几天,医生宣布无能为力的时候,燕爷爷强烈的要求回老家。
落叶归根,死于故土。
燕君越是拉着他的手,直到最后一刻。
“没事的,没事的。”云深语言无力,只能这样安慰着燕君越,用手抚摸他的后背。
其实爷爷的去世,燕君越内心多了很多迷茫,恐惧,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则是让他觉得恶心。
“你知道今天操办这丧事的是谁吗?”燕君越突然转变情绪,声音冷冰冰的,寒冬刺骨一般。
云深沉默了下,“你爸爸。”
“对。”燕君越觉得好笑,“他在爷爷死后,拖家带口回来,要求操作丧事。”
云深不知道如何开口,她隐约知道了为什么。
“那个女人,平日没见她对爷爷上心过,这一次却这么积极了,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钱。”
农村奔丧宴,每家都是要给礼钱的,那两个人,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这个头上,燕君越完全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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