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当时回答得很肤浅,说读金融专业将来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关子栋笑她是个小财迷。
他哪里知道,她是看到报上的一个对柏原董事长的专访之后,才下定决心读金融专业。
那个采访记者当时这样问柏蕴铭,听说您的女儿快要高考了,您会像其他地产大亨一样将子女送去国外留学吗?您会在给她将要主修的课程上给什么建议吗?
她也清楚地记得当时的那篇专访上是这样写的:
一提到自己心爱的女儿,柏蕴铭的脸上就挂起无比幸福与满意的笑容,他告诉记者,女儿从小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他会让她在国内读大学,这样的话女儿想家了或是自己想女儿了,随时都可以见到对方。
至于女儿要读什么专业,他不会有任何干涉,只要她喜欢就可以。可是女儿好贴心也好懂事,自己选填了金融专业,还瞒着他,怕考不上给爸爸丢脸……
这则专访许幸然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几乎都可以一字不差地全文背诵了。专访上还附了张柏蕴铭的近照,一脸慈祥和蔼的样子,她就这样想象着她的爸爸会不会也是这般的模样。
没想到这张温文儒雅的脸半年之后就突然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S大入学的第一天,她一个人拎着最简单的行李从Z镇乘大巴来到了S市。她是第一个到宿舍的,很快收拾完自己寥寥无几的东西,正擦着床铺和桌子的时候,宿舍的门被推开。
她转头一看,竟然是柏蕴铭的脸,那张脸她从来都是在报纸杂志或是电视上看到,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她心跳几乎停止。
然后她转身背对着他们,听到柏晓娇滴滴的声音在和她的爸爸交谈,说笑,而贵为一个大集团董事长的柏蕴铭那时确实是尽责的好父亲,他帮着女儿收拾床铺,整理东西,还时不时地叮嘱几句。
当时的她始终背对着他们,心却像是被一只大手捏着,紧紧地发着酸。
住在宿舍里的第一天晚上,四个女孩子因为都是头一回住校,不管是什么样的话题,都是透着数不尽的新鲜感。
她记得当时夜深人静的时候,萧薇突然问,“许幸然,今天怎么没有看到你爸爸妈妈来?他们都是做什么的啊?”
她心头一窒,一时开不了口。
她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小到大,又不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样的问题。
只是很小时候的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妈妈是在市里一家大公司里给老板当秘书的。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再大一点她也会这样回答,我妈妈现在在外边上班,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许我一生暖婚 118 天壤之别的命运却是在一出生便书写好了
总之,只要是有关于她爸爸的问题,她的回答一律都是——死了。
可是在那一天,她看到了柏蕴铭,那个一直存在于妈妈铁盒子里的人,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她的世界里,她怎么都开不了口说他已经死了。
虽然,他是不是她的爸爸,她都不知道。
可她心里爸爸的模样不就是他吗?
于是她翻了个身,避重就轻回答萧薇道,“我妈妈今天有事不能来。”
“那你爸爸呢?”柏晓问。
许幸然的心是一抽一抽地疼,但还是回道,“我爸爸……我没有爸爸。”
人们不愿意说真话的时候,往往会用谎话来替代,但慌话会让人内疚,那些开不了口的真话却又让人心痛至极。
本是很活跃的气氛,突然就像是被一根细细的弦绷紧了似的,任谁都不敢再多问一句了。
之后,她盼着每个周末。
她会趴在宿舍的阳台上,看着柏晓欢欢喜喜地坐进一辆黑色小轿车里。她不停地猜想着,是不是柏蕴铭来接她了?如果是,她多希望他能下车,哪怕是站在楼下也好,这样她就能看到,远远的一眼也比见不到好。
之后,她又放弃了国家奖学金,改为申请“柏原奖学金”,以前的学姐们提起过,由企业类拔款的奖学金,往往到时候候会有企业管理人来学校颁发。
可是这样那样的希望总是会落空。
直到她接到柏晓二十岁生日party的邀请。
一堂国际金融课后,柏晓伸手拦住正准备赶去打工的她,笑着说,“幸然,如果你忙的话可以不用来。”
她低头瞥了一眼刚被柏晓塞到自己手里的生日邀请卡,原来她们同一天出生,可天壤之别的命运却是在一出生便书写好了。
她没有想太多,便点了头答应。
她知道柏晓一定很诧异。
妈妈在暑假期间打来电话告诉她,她欠下10万的高利贷,让她每周都要打给她2000千块的利息钱,不然就让她回家收尸,于是她不得不同时兼了十几份工作,每天就只能睡上四五个小时,那段时间她简直快要被这些债务逼疯。
可是,她还是止不住地想去啊,她想去看看他。
她都大三了,虽然和柏晓住在一个宿舍,可只有入学那天才见到过他,虽然她年年都拿到了柏原奖学金,可没有一次是从柏蕴铭的手里接过这笔钱。
她很害怕,害怕毕业之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甚至还抱着这样的希望,说不定柏蕴铭会认出她,说不定自己真得是他的女儿。虽然,这样的想法委实龌蹉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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