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粮食数,原本兴奋的人群都沉默下来,往年再不济每人每月也有三十斤粮,今年却只有二十斤了,摊算开来,一个人一天才六两粮,一日三餐,每餐才二两,还并不全是大米,里面还有一大半是红薯。
而那点大米就更糟心了,是没脱壳的稻谷,和皮一块称的,除了壳还有多少斤米呀?
傅小雨听得一愣一愣,这辛辛苦苦大半年,从早干到晚的,一个人一个月就得八斤米,八斤呀,才八斤,能干啥吃?上辈子,她一个人一个月要吃三十斤米,当然,她能吃也是事实。
想到以后每个月才几斤米,傅小雨的心开始慌了。
领好粮食,傅家用两担箩筐挑着家里十一口人的五百二十八斤稻谷,用三担箩筐担着一家子的七百九十二斤红薯,她还在吃奶,没粮领。
傅有田三兄妹,李秀芝和傅老头挑着五担箩筐离去,又让饼馍米饭四兄弟一人背了一巴篓用剩下的工分兑的苞谷、马铃薯跟着他们先回去,傅老太抱着傅小雨等着分完口粮后再领些油票、肉票、煤油票、白糖票之类的票据。
傅家人口多,几乎都能干活了,挣的工分比一般人家都要多,所以分了粮食后还剩老不少,傅老太全兑了,反正明年又有新的工分。
把挑回来的粮食铺晒在院子,虽然队里晒得很干了,不过要久存就还是得再晒晒,等晒透了再往仓库放。
晒好粮食,一家子往堂屋一坐,已经快响午时分,坐下来一个个都喝了一缸子水,将几个觉得家里要发财了,还兴奋不已的臭小子赶出院里去守着粮食,看着天色,别突然下雨给淋湿了。
屋里安静了,几个大人互相看了看,愁容满面。
傅有粮看着李秀芝怀里吧嗒吧嗒吃奶的闺女,首先开口了:“爹、娘,这日子可咋过呀?才分这么点粮,咋能吃到明年夏收时候?”
他们几个大人饿一饿倒也还好,就连小米小饭也还能挨几顿饿,可小闺女咋办呀?这么小小的人儿,又这么惹人喜欢,哪能像他们一样挨饿呢?他可舍不得哦。
傅老头又在往烟杆里装烟了,傅老太捧着掉了漆的搪瓷缸子,叹息一声:“看来种地是养不活这一大家子了。”
傅小雨一听奶这话,立即就来精神了,当然不能一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一辈子呀,就靠这点粮食,不饿死也会饿瘦了,可不成!
通过这五个月来的信息积累和参与今天生产队分粮食,她知道了在他们这里,壮劳力干一天工能折合人民币五角钱,如果干满一个月就有十五块钱左右。
傅家算得上壮劳力的只有两个,就是二伯傅有田和老爸傅有粮兄弟俩个,爷傅满仓虽然是老庄稼把式,但年纪大了,挣不了全工分,干一天下来也只有七个工分,如果按十个工分五毛钱,一个小工分划成五分钱,爷一天才挣三毛五分钱,一个月十块零五。
至于其它人,奶和村里一些老太太是负责养猪的,养猪的活轻松,但需要点技术,也算七个工分,一个月也是十块零五。满姑傅冬月是女孩子,也拿不到全工分,但满姑能干,比得上一个男劳力,一天能拿八个工分,一天挣四毛,一个月有十二块。
妈李秀芝一边要忙家里照顾堂兄哥哥和自己,一边要上工,几乎是挣不了几个工分的,有时候去晚了还会被扣工分,所以一个月下来也才挣五六块钱,至于曾经的二伯娘方芳在与不在一个样,在家不干活,又不下地挣工分,白白的要折进去一份口粮。
堂哥傅小饼和大哥傅小米要上学,只能暑假下地,平日都是在家帮着做些家务,而他们能做的也是拔拔草打打猪草之类的,算一个工分,一个暑假下来估计也才挣三块钱,二哥傅小饭和小堂哥傅小馍还没满六岁,没上学的孩子都是负责放牛看羊,一天也是一个工分,一个月有一块五毛钱。
傅小雨在心里打着算盘,傅家一大家子,一个月的收入是七十二块钱左右,而吃饭的人有十一个,加上她就有十二个人,那些钱平均分摊到每一个人身上只有五六块钱。
这个时候的物价大致是这样的,肉每斤七毛五一斤,盐每斤一毛五,鸡蛋两三分钱一个,碾米要票每斤一毛三分四,油每人每月三两,口粮每人每月三十斤左右,还是粗粮细粮加在一起,这些都需要工分来换,不够工分的还得补钱,工分多,分够了粮钱的可以换钱换其它的票据。
在这个时代,家里的老人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把家里的米从新量一下,怕吃过了月尾饿肚子,真真是只够填饱肚子而已。
这还是年成好的时候,年成不好连肚子都填不饱,要往山上去找植物果腹,六零年灾荒时期,连土都有人吃,饿殍遍野,惨啊。
咳咳,扯远了!
傅小雨总结了一下傅家为什么会这么穷,一是人口太多了,现在住在傅家的就有十二个,加上部队的大伯一家四口,和死去的两个姑姑,两个堂姐,就有二十口人。
第二,没有一个有技术有正经工作的人,家里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一家子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一年到头靠着那几个工分过日子,连温饱问题都勉强解决,更别提有富余了。
要不是在部队的大伯一家时不时照应,傅家哪里才饿死那几个人?
虽然这个时候越穷越安全,但保命也很重要啊,落到饿死的地步,成分是安全了,命没了也一样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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