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灰蓝的人影掠过,那人抱住小孩,用背脊护包裹小孩,两人轱辘转似的翻滚在黄土地上。
卡车霍地停下来。
司机懵在驾驶座上,颤抖问:“杨指导员,死、人了没?”
“没、吧。”杨指导不确定回答,他慌慌张张跳下车,小跑过去,想要扶起地上的人影,“这位同志,你没事吧?”
同志穿的男人上工的蓝粗布汗衫,身量娇小,胸脯鼓鼓,凸起出美好的弧度。她避开杨指导扶她的手,拍拍衣服上的黄土。
居然是女的。这么快的速度,他晃眼过去,还以为是个男同志。当真应了主席的话,妇女能顶半边天。
他注意到女人蓬乱发丝下一寸白皙的脖颈,细腻光滑的肌肤,宛如省城窑厂出土的瓷器。
魏喜只顾着瞧她眼前的弟弟有没有事,没听见指导员说话。她训斥弟弟几句,捡起地上的草帽,盖在两人脑袋上。
穷山沟沟出美女。
魏喜这一回头,不只是指导员抽了口气,连车内张望的知青不禁擦亮眼睛。
好漂亮的女娃子。
鹅蛋脸,双凤眼,黛眉如远山。
或许是在地上滚了一圈,她鬓发略凌乱,乌发贴着汗湿的脸颊,月白皮肤,唇宛如淬了胭脂花般红艳艳,这副好颜色就如那封建毒瘤,志异小说中描写的勾魂女鬼聂小倩。
指导员不自觉舔舔唇。
魏喜察觉到众人的视线,把帽檐无声地压低,牵着魏乐的后,垂着头就走。
车上的知青吼着嗓子,忙询问道:“指导员,那位同志和娃娃有事没?我们需不需要下车看看,车里有护校的同学。”
指导员吼了一嗓子,“吵甚么!都给我坐好。”
他刚想安抚这位受惊的女同志,要不要送去村卫生所检查,没想到女同志若无其事走出五六米远。
她路过卡车旁,车厢的男知青挤挤攘攘地张望,关心问:“同志,你是这片村的吗?”
“你是几大队的呀?”
不管车上的知青说什么,魏喜都好像听不到,她抿着唇,没说一句话。
这也没打消知青们的热情。她逐渐走远,众人只记得那斗笠檐下白玉铸成的下巴和一抹朱砂润色的唇。
有人赞叹道:“她可真漂亮,我待的文工团没一个美得过她。”
继续开车的司机听到那句话,打着方向盘,冷嗤一声。
指导员瞄向司机,司机解释道:“家住二大队的,坏分子,祸害全村。好在马上就结亲,再漂亮也轮不上咱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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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远之后,魏喜蹲下身子,捏着魏乐的肩膀问:“乐子,刚才为什么跑到路中央?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险,要是姐姐没赶到,你知道会出甚么事吗?”
魏乐摇摇头,听不大清。他大概晓得姐姐问出的意思,他耳朵不好使,村里的娃没少笑话他是聋子。
魏喜无奈地摸摸魏乐的头,站起身,把男孩搂得更紧密,免得被太阳晒到。
魏乐伸手,摊开攥紧的手心,赫然躺着一张五市斤的粮票。魏乐眼里闪烁精光,手指叠在唇上,叫魏喜小声一点。
是他捡到的嘞,今天运气真好。
魏乐是魏喜现在的弟弟,魏喜却不是魏乐原来的姐姐。魏爱喜是三天前穿越到收粮沟农女身上,原主和她的名字只差一字,名唤魏喜。
魏家有三子,魏喜是二女。父母双亡,由大姐魏欣带着两小孩长大,三个小孩中魏喜长得最为乖巧,从小父母和大姐宠爱她,事事以她为先。做村干部的父母,就算是60年代闹饥荒,也没让魏喜饿过多少肚子。
随着她愈发出落得水灵,村里打她心思的人愈来愈多。
父母去世后,魏欣根本守不住美人妹子。有那么几次还差点被村里的汉子拉到玉米田里进行“迫害”,幸亏魏乐领着大姐及时赶到。
一追究责任,有家室的妇人反咬魏喜,说魏喜年纪轻轻,仗着狐媚子的脸蛋,勾引男人,三言两语把魏喜打成一个坏分子。
魏喜没少受冤枉气,今年春天几个队一起挖渠道,她和一群男人扛锄头捡石头赚公分,屡屡被男人偷摸着掐屁股,人影都没能看清。
委屈得魏喜只能回到家躲被子里怄气。她又怂又软,根本没胆量去反抗,更何况找谁去反抗。
这不就连自家亲戚都欺负到魏喜头上,魏家二叔要给魏喜说门亲事,嫁给一大队的二流子,周有志。
魏欣不同意,二叔就带着周有志到他们家逼婚魏喜。
来来去去,闹个两三次,魏喜忍受不了这憋屈的人生,夜里想不开,抱块大石头就投河自尽了。
从河里被救起后,苏醒过来的人便是魏爱喜。
五市斤的粮票,熬稀米粥可够他们家吃小半月。魏喜让魏乐捏好,别丢了。
两姐弟正向田坎迈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魏喜,魏乐!”
男人跑到她们眼前,撑着膝盖喘粗气。
魏乐警惕地看着他,这是欺负她姐姐的隔壁邻居王四。他虽不占她便宜,上工却总爱抢他姐的活计,她姐干了的活,最后却变成王四的公分。
王四还没靠近魏喜,自己反倒先退一步,放佛害怕魏喜似的。
“喜儿姐,快、快回去看看吧。你家二叔和你大姐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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