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不是在大街上遇见了他,又有那一席谈话,也许她根本没有办法那么快明确自己的目标。
蔺晨眸光一沉:“因为我?”
沙轻舞重重点头,目光如炬:“是的,因为你。”
因为那个名叫“蔺晨”的齿轮通过与名叫“沙轻舞”的齿轮传动,从而改变了“沙轻舞齿轮”的转速与扭矩、改变“沙轻舞齿轮”的运动方向和运动形式。
因为他,她冲破迷雾,找寻苍穹。
是夜,沙轻舞调出微博,搜索“Len”。
那条仅存的微博依然屹立于此,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就在这刻,存活在她脑袋里内存条忽然启动,然后倒带,时间回到五年前。
“组长,为什么要换掉我的新闻稿?”
“轻舞,王伟超妻子事件我们不是达成默契了吗?”
“默契?”沙轻舞拧紧眉,讥讽无比,“什么默契?是将真相掩埋的默契?还是冤枉一个丧夫患有失忆症女人的默契?”
蒋科阶目光赫然冷了几分,警告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沙轻舞:“你只是一个实习生,还轮不到你对我指指点点,想要发这篇稿?等你坐上我这个位置吧!”
语毕,蒋科阶头也不回的出了会议室,一群面面相觑的人暗自低头,不太光明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眉目微沉的沙轻舞身上。
下班后,沙轻舞站在公交站站台等公交,忽然一辆的士慢悠悠的闪着黄灯停在她跟前,迟凝观望,像是在使小伎俩拉客。
沙轻舞纯黑色的眼眸一明一灭,回神时,瞳仁看向那辆抱着侥幸心理停在她跟前的绿色的士,赫然想起电影里的台词——
“朵拉,你喜欢TAXI还是公共巴士?”
“你呢?约书亚?”
“我当然喜欢TAXI!”
“不,你错了,还是公共巴士好,公共巴士有目的地,有路线,而你一旦坐上了TAXI,那么,你或许会在这城市里迷失了方向。”
夜幕终于暗了下来,沉郁的空没有星星,也不见月亮,只有纵横交错的道路上闪着归家的车灯,路途上,还有像她这样等待着挤上公交车的人。
公交车缓缓的来了,的士也悠悠的去了。
挤上公交那刻,沙轻舞想......她应该在这座纷繁复杂的城市里守住了初心。
那么,又是谁,迷失了自我?
次日,沙轻舞调整好心态专程去找了蒋科阶。
“组长,昨天十分抱歉,会上我的态度不好。”她先诚恳认错。
蒋科阶见沙轻舞迷途归反,满意点头:“轻舞啊,你还年轻,圈子里的事还不太了解,能想明白就好。”
沙轻舞强迫自己勾起一抹笑,迂回战术:“组长,关于王伟超妻子事件我有个新的想法,也许可以再帮社里往上再走一步。”
蒋科阶忽然眯起眼睛,打量了眼笑容僵硬的沙轻舞。
见蒋科阶不阴不阳的笑着,沙轻舞内心忐忑万分,过了几分钟,她又开口:“如果此时我们曝出王伟超妻子是失忆症患者,一定会引起轰动,毋庸置疑这是个独家,销量可想而知......”
不等沙轻舞的话说完,蒋科阶忽然打断她:“轻舞。”
沙轻舞顿住话音,仿佛猜测到他下面要说的话。
果不其然,蒋科阶阴恻地笑了笑:“不是我不想发这篇新闻稿,而是王伟超妻子事件的源头是我们报社,一旦我们推翻之前的报道,岂不是打脸?况且,这是你的新闻。”
盯着蒋科阶脸上的笑容,沙轻舞眸光一沉。
她明白蒋科阶的弦外之音,尤其是最后那句“这是你的新闻”。
真是可笑。
说是她的新闻,却不容她发稿。
对视三分钟,沙轻舞敛下脸上僵硬的笑,紧抿唇线,纯黑的眼睛无半分波澜。
当时,蒋科阶以为沙轻舞罢休了,未料却在半个小时后他在沙轻舞的个人微博里看见了这篇被他截下来的新闻稿,标题吸睛,内容动人心魄。当他要找沙轻舞人时,却被告知沙轻舞去了王伟超家。
蒋科阶皱眉:“她去王伟超家做什么?”
“她接到线人电话,王伟超妻子自杀了。”
蒋科阶瞳孔一震,愣住了神。
沙轻舞赶到王伟超家时,邻居已经报警了,警察封锁了单元楼,再后来,是听见王伟超妻子服安眠药自杀身亡的消息。
她定定的站在原地,任由人群将她一点点挤到最外围,无焦距的眼睛看着杂乱的现场,她踉跄后退了几步。
是她,是她,是她......
泪珠成串的掉了下来,呼吸莫名一窒,胸口生生的疼着。
她恐惧的举起自己颤抖的双手,泪水落在掌心,被狠狠的烫了一下。
这双手,杀了人。
仅仅因为她一篇没有深入调查的报道,所以,王伟超的妻子......自杀了。
当这样的想法在沙轻舞脑海里疯狂滋生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静止的心跳有多么的沉重。
那是一个沉寂的夜,深巷里的狗没有吠,天空中的星没有亮,就连孱弱的呼吸都渐沉渐缓地消逝了。
沙轻舞紧攥住窗帘一角缩在冰冷的墙角,沉夜中,她惊怖的眼睛一眨不眨,呆滞盯着地面上闪着呼吸灯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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