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青的声音他们或许不熟悉,但与之相处一月甚至更久的任南燕的声音, 同学们却是熟悉的。
录音机传出的内容已经说明一切,大家无需再求证就能明白, 他们班的第一名任南燕同学曾在寝室辱骂整个十班是烂泥, 并且和十班的沈慕青定下赌约。
至于这赌约的结果,所有人都无比清楚。
今日早自习,整个年级都在讨论十班的沈哲和沈慕青,因为他们俩身为十班垫底学生,却在月考中一跃成为年级一二名。
事出反常必有妖。
起初, 还有人猜测两人是不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 毕竟没有人的成绩能够起伏如此之大。
但当大家去看过入学考试的排名后便释然了, 原来这两人是因缺考才跌入十班,听老师说他们转学前就在原本的学校名列前茅。况且, 他们俩的成绩比所有人都好,作弊是不存在的。
这次的试卷又是前三个班联手出的题目,这两个从小县城来的学生,也没有能力买答案,所以他们的成绩极富说服力。
“任南燕, 愿赌服输,你就和沈慕青同学道个歉吧!”
“是啊,我觉得沈慕青同学说得没错,你确实不该那样说十班的学生。”
“嗯,骂人烂泥确实太过分了些。”
……
台下,一班的某些同学开始起哄让任南燕道歉。
而任南燕本人,却面色苍白四肢冰凉,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在位置上生了根。
耳畔全是昔日笑脸相迎同学的批判,她浑身僵硬,内心羞耻愤恨又委屈,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啊。
台上,沈慕青已经关掉了录音机,可周围的私语声仍旧不绝于耳。
任南燕苍白的脸又慢慢涨红,她抬眸恶狠狠地盯着讲台的女孩,似乎想用眼锋将其凌迟。
沈慕青却并不惧室友的目光杀,相反,她还拿着录音机一步步走到了对方的身边。
“任南燕,”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室友道,“我知道你很不服气,或许还和这班级里很多人一样,仍觉得十班的人是烂泥。但愿赌服输,如果你不愿意道歉,我不介意把这份录音再拿到广播室放一遍,甚至是投稿报社也不一定哦。”
“沈慕青!”任南燕忽然暴起,咬牙切齿回,“我跟你拼了!”
沈慕青早有防备,轻易闪身便躲过,而任南燕身形不稳直接跌倒在地上,看起来颇为狼狈。
“我等着你的广播。”她最后丢下这么句话,转身离开。
而女孩身后,整个班级的人都惊呆了。
因为她猜得没错,虽然方才讨论起哄的人不少,但一班的很多学生也仍旧没有改变扎根于心底的想法。他们认为沈哲和沈慕青本就不应该属于十班,两人完全是阴差阳错才跌落泥潭,他们对于十班其他人的进步都视而不见。
所以,当沈慕青一语道破他们心中所想时,所有人才会缄口不言。
他们甚至不敢再看任南燕,因为女孩狼狈的模样揭示了他们自己的错误,令他们感到不适。
当然,并非所有的尖子生都自负高傲。
一班还是有人领头去将任南燕扶了起来,那是一个男生,如果沈慕青还在的话,肯定会感到惊讶,因为这个人分明是在火车站卖给她板砖录音机的男孩。
唐伟是一班的万年第二名,曾经任南燕还嘲讽过他,可是现在,他却是带头将女孩扶起来的人。
“任南燕,错了也不丢人,改正就好。”他柔声说,“如果你和沈慕青有什么误会,其实趁此机会修正也不错。”
说罢,他不再多言,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早读。
渐渐地,周围别的同学也开始读书,大家看完热闹后没有人关心任南燕的心情。
就连同寝室几个平常总附和着她的女生,此刻也都表现得漠不关心,任南燕呆坐半晌,最后伏案痛哭起来。
*
早自习结束之后,三中久未启用的高音喇叭里忽然传出了窸窣的声响。
同学们都以为,是学校有什么重大事件要宣布,纷纷驻足竖起了耳朵。
然而——
从喇叭里流露出来的却是一道稚嫩、沙哑又有些低沉的女声。
她说:“各位,我是高一一班的任南燕,在此,我要向高一十班的沈慕青同学,以及十班所有的同学道歉。”
此话落音,各教室走廊的师生们都蓦地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女孩顿了顿,向她们道出了事实真相:“沈慕青同学这次考取年级第二,十班的沈哲同学年级第一,还有另外三位同学跻身年级前五十,我不应该说十班的同学都是烂泥,在此我郑重向十班所有人道歉。还有,沈慕青,我愿赌服输,欠你的十圈今晚会跑。”
随后,呲——得一声,高音喇叭又被关闭了。
全校各处均开始议论此次,许多人脸上都浮现出讶异的表情,因为无论高二高三,他们也都是按照这种规则分班。而在他们的年级,十班的学生别说年级前五十了,就连进入年级前两百名的那都是屈指可数。
可是,这届高一的学生,居然这么厉害?十班的学生直接空降年级第一第二名?!甚至还有另外三个人,进入年级前五十,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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