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建国摇了摇头,用自己的上衣擦了擦脸上的汗,“没啊,这就晾在我们家地边儿上的,咋会错?”
沈铁民要跪了。
要是每户人家有这收成……
“队长是不是老燕家今天分那块儿地好啊!我们的地都旱得太快了吧。”
虽然搁在往常的年份,老燕家的人因为干活儿细心有劲儿,种出来的庄稼也都是比别家要更加丰收一点儿,但也就仅限于一点儿的范围,没有今年差距这么大。
别人家见了,多多少少都是会眼红羡慕,甚至觉得是土地好,再不,就是风水好。
大家都是每天按时来地里上工,拿差不多的工分,咋就到了交粮食的时候,差距这么大,让老燕家甩出去那么远呢?
“是啊,沈队长,是不是那块地是风水宝地啊,明年你也把那块儿分给我们家呗。”
“就是啊,不能让老燕家年年占便宜吧。”
乡亲们七嘴八舌开始说道起来,反倒是让沈铁民尴尬起来。
“大家放心啊,等农闲的时候,我铁定安排好,咱们还是先收粮食啊。”
早点儿收完粮食,就能早点儿给公社上交粮食,然后乡亲们也都早点儿自己拿到自己家的。
听沈铁民这么说,大家该散的也就都散开了。
以往,第一生产队的收成比其他生产队总体来说还算是好的,起码没有提多偷奸耍滑的,大家都能按时完成任务。
今年有了老燕家惊人的收成,更是遥遥领先其他生产队。
犹豫今年大罗村儿的干旱情况,上头是放宽了交公粮的标准的,允许适当划一个能让农民们先吃饱的数儿再上交。
饶是标准降低,也还是有一些生产队的产量极其勉强。
只有沈铁民领导的第一生产队超额上交粮食,让公社领导们夸赞不已,都说要等全村儿分完了粮食,好好儿奖励第一生产队。
老燕家在今年分粮食的时候,拿到跟往年不相上下的粮食,相比别人家捉襟见肘的粮食,他们家确实是能过上一个快活年了。
田秀平心里头知道是阿福的功劳,也不敢怠慢,等粮食一点儿点儿都搬回来了,就收拾收拾动身准备去县里的黑市买点好吃的给阿福。
临走的时候顺手拎了一袋子细粮。
沈铁民分好粮食以后就去公社里跟领导们汇报第一生产队的情况去了,结果不仅当着全公社生产队队长的面儿,受到了领导的表扬,他还得到了一张公社发的大奖状。
“大罗村最佳生产队队长”。
这可是不小的荣誉啊,往年可没有这个奖状。
他嘚嘚瑟瑟回了家,跟全家人显摆了一通,然后把奖状贴在了家里的堂屋里,凡是谁来了老沈家,全都能看到。
胡春花撇了撇嘴,“你光那这玩意儿有啥用哟,那么多粮食,咋不给咱们家多分一点儿哟。”
她就是羡慕老燕家那一车又一车的粮食,别说吃到明年了,就是吃到后年也没事儿啊。
再看看自己家里的余粮,真是可怜。
还以为去年没了的粮食,今年辛苦一年都能赚回来,接过偏偏就叫你赶上旱年,啥都不多的。
“咱队里都是按照工分儿分的粮,我因为是队长,工分还能多出来些,粮食已经不少了,妈你看看别人家,还不抵咱们,今年村儿里收成就不好。”
沈铁民歪坐在堂屋的小榻上歇着,心满意足地观赏着自己今年的奖状。
“啥别人家!你看看老燕家,多少粮食!你看你妹妹,也不知道收拾两包细粮,给我们送过来,不知道她侄子正长身体?”
他一听提到了老燕家,就开始忍不住头疼。
老燕家今年的地明年咋分还是个事儿,单给谁家,别人家都不会乐意,到时候处理不好,保准儿又是事儿。
看来,他还是要去求求老王头儿这个生产队的副队长想想法子。
“铁民啊,要不,明年你把老燕家今年的风水宝地留给咱们家,你看咋样?”
胡春话算盘打得响啊,有了那块宝地,明年一车一车运粮食就是他们家了啊,那还愁啥没粮食吃?
这可真是难为沈铁民了。
生产队队长是服务大众的,可不是徇私的啊。
真把那块儿地留给自己家,他沈铁民还不被乡亲们的口水给淹死?
“不成不成,那地挨家挨户都想要,咱们家可没法子单收下来。”
胡春花一想到少干多拿的事儿,就觉得那块地放弃不得。
“啥就不成啊,都干一样的活儿,那块地收成那么好,干啥非塞给别人家啊,你妈我身子骨不好的很,保不齐哪年哪天我就下不了地了,你还不叫我多享享福啊?”
沈铁民最怕她妈胡搅蛮缠,他自认为自己是靠着一张嘴带领第一生产队,年年拿高产量的,可他这张嘴却是叫他还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果断赶紧溜掉,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没能发挥自己特长的胡春花,一肚子话憋得难受,看着家里院子里放的粮食还心里头堵得慌。
思来想去,就准备去找自己的小闺女唠一唠,顺便在老燕家捞点儿好处去。
老燕家那边儿,田秀平紧赶慢赶地,赶在县里百货大厦关门儿前,买到了一罐子麦乳精还有几根带着不少肉的骨头棒子,匆匆忙忙赶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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