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老燕家那一车又一车上交的粮食,你能有这么夸张的粮食领先数量?
好不容易等着沈铁民发完言, 到了下头这些生产队干部们提问的环节, 老王头儿就只管着把手举得高高的。
沈铁民当然要给这个第一生产队副队长点儿面子,让他来最先提问。
结果他是给了老王头儿面子, 可老王头儿却一点儿也没给他。
“沈队长, 我问你, 粮食产量这么多,是不是都差在老燕家的产量上了?”
沈铁民胸前还带着大红花,被这么明着一问, 脸臊得比大红花还要红,支支吾吾应答个不清楚。
身后的大罗村儿公社领导一听,啥?第一生产队还有产量大王?赶紧召开全公社的表彰大会啊!
然后草草结束了这场领导干部的表彰大会,又举办了一个更隆重的所有社员的生产大会。
提前联系到老燕家的时候,就说了要找一个代表,上台说一说咋就能产量这么大,收获这么好,给全公社社员讲一讲,让大家学习学习。
老燕家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这可谁去的好啊。
本着大事儿妈做主的老燕家,还是推选了田秀平作为发言代表。田秀平虽然没上台讲过话,可是那嗓门儿,那气势,可不止一天两天就能练得成的。
想想她拎着鸡毛掸子追老燕头儿那股子劲儿。
话是这么说,可田秀平到底是第一回,她紧张啊。
她和老燕头儿心里都清楚,能有这么大产量,还不是因为有老天爷保佑,有阿福这么个小福星的庇佑,跟他们天天下地抡锄头有啥关系?
所以说,这发言也不好办啊。
她事先就合计好了,到时候就仔仔细细地把一家人每天按时上下工、认真干活儿、用劲儿干活的事儿往外一说,也能忽悠一帮人。
决定了说啥还不成,万一到时候上台卡住了,说不下去可咋办。
于是,田秀平开始了自己漫长的练习。
整整两天,她就抱了家里的俩半大孩子阿宝和阿福在屋里,对着俩小不点儿哇啦哇啦讲个不停。
阿福每回听得都特别起劲儿,还跟着咿咿呀呀的有所回应,非常给她奶面子。
阿宝就是呼呼大睡,直接把她奶的发言当成了催眠曲儿。
要是田秀平中间有个啥大声音的,把阿宝吵醒了,这小奶娃就哭唧唧个不停,嘴里还知道叫嚷。
坐在窗户底下的老燕头儿这时候就会心肝心肝地叫着阿宝,然后火速给她冲上一点儿麦乳精,抱着阿宝喂她喝。
要在田秀平看,这阿宝就是一个吃货。
麦乳精塞到嘴里去,啥声音都没有。
燕金梅看着自己爸妈忙活发言的事儿忙活得顾不上自己,暗自窃喜。
当然她也没就那么轻易饶了燕顺同学。
一年级的小学生,不用留作业?不存在的。
加作业,测试卷子家长要看完了按手印回来。
燕顺同学啥也不会,随便一次测试不及格的秘密,再也藏不住了啊。
最可怕的不是直接拿给赵春芳按手印,是铁蛋和顺子的一块儿拿给赵春芳看。
铁蛋,燕安同学。班里的佼佼者啊,成绩那是顺风顺水的好,虽然不是啥都能一遍听得懂,但是人家态度认真啊。
预习一遍,学习一遍,再复习一遍,还不是啥都会了?
不考满分天理难容。
顺子呢?
佛系学习,老师你爱说啥说啥,我就数着时间早点儿下学,然后上山,或者跑去县里玩去。
结果就是不及格。
我们可爱的顺子同学,满张数学小测验,都只会做加法,减法一个都不对。
赵春芳这个生气哟。
然后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收拾顺子一顿,硬按着顺子去接受小姑姑燕金梅的放学后补课。
顺子是谁?出门儿就没影儿的大罗村儿第一皮猴子啊!
让他老老实实坐在家里,看书学习,这不是难为他吗?
还真没错儿,赵春芳就是要难为他,燕金梅也是要难为他。
求顺子的心理阴影面积。
他在高傲的铁蛋哥面前,看着被自己弄得褶皱破旧的课本,求助一般地看向坐在院子里吃饭的燕建国。
燕建国:别看我,我是家里最没地位的。
等到村儿里召开全公社大会那天,田秀平特地收拾得干干净净儿的,换上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
老燕家一家子人胸前都带着一朵小红花,坐在第一排,早早儿就到了现场。
田秀平还专门让赵春芳和老燕头儿把俩小孙女儿给抱了过来。
阿宝还好,能扶着坐在大人腿上,这阿福也就是个裹在被单里,抱在怀里的主儿,不过好在阿福会附和。
比如说,田秀平讲到一家人起早贪黑干活儿的时候,她就啊啊啊,讲到顶着日头耕地的时候,她就呀呀呀。
听见阿福的反应,也多少是给田秀平一些壮胆子安慰。
全村儿人都呜呜泱泱地来了现场。
大会一开始,就是公社领导集体给老燕家办法奖状,说他们家是“产量大王”。作为发言代表,田秀平胸前挂着大红花,利利落落地站在那儿。
然后就开始夸夸其谈。
唬得乡亲们一愣一愣的。
在他们老燕家旁边儿的地里上工的相亲们都纳闷儿,这老燕家有这么夸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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