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多大事儿就哭鼻子,我在堂屋里都听见了,你妈说再给你一个果子,你还要咋的?”
柱子及其委屈地用袖子口边儿去抹眼泪儿,“奶,是谁拿了我果子啊,是谁欺负我啊,我就是想知道是咱家的谁?”
柱子又开始钻牛角尖儿了。他是一个细腻的,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男娃子。
可是正常男孩儿不应该大大咧咧的吗?
田秀平那几个儿子不管傻不傻,起码都像个男人啊。
“奶,是不是铁蛋哥和顺子哥拿了没告诉我”
柱子想了一早上,到底谁拿了他的东西。大伯大伯母肯定不会,三叔和小姨有奶和爷给的好吃的,肯定瞧不上这个,小叔住得远,正常不经过他家门口儿,这么一算,也就俩堂哥了。
他这话虽然说的声音小,可是坐在堂屋门口吃饭的顺子马上就听见了,“腾”地一下子跳起来。
“把话说清楚,谁拿你东西了!”
顺子是个暴脾气急性子,平日里就连他妈说他两句他都能跳起来怒气冲冲怼回去,吃不得半点亏。
按照田秀平的话说,就是没有继承她聪明的脑子,却继承了她火爆的脾气。虽然仨孙子里,她都不咋喜欢,可是要说对哪个你能够稍微偏向一点儿,那就是顺子了。
顺子这来势汹汹的气场一出,更是被吓唬得不敢多说一个字,就连哭都不敢出声,硬憋着自己,眼泪儿啪嗒啪嗒往下掉,抽搭个不停,特愣是憋住不让自己出半点儿声音。
田秀平见到底是柱子年纪小一点儿,胆子也小,也不忍心看着被顺子那个混世魔王给欺负,只好先把顺子拉到一边儿。
“你小子给我消停点,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弟。”
“堂的!”
“堂的也是你亲弟!我们老燕家的人不能欺负自己家人,也不能看着自己家人让外人给欺负咯!”
田秀平提高了一个八度说话,顺子这才稳定下情绪来。哪怕他天不怕地不怕爹不怕娘不怕,到底还是怕他奶三分的。
田秀平又转过脸对着柱子,“哭啥,他嚷你你就会哭,你不是刚才说没准儿是你顺子哥拿的?顺子就在这儿,你自己个儿问,他拿没拿?”
“我……我,”柱子那声音就好像是谁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从牙缝儿里挤出的几个字儿,“我乱猜的,我,我也不知道啊,妈啊,妈啊,我的果子没了啊。”
这柱子最后到底是绷不住了,嚎啕大哭着扑进王淑芬的怀里,扑得那一下那叫一个用力啊,好悬没把王淑芬给撞个跟头。
田秀平再一次对这个二房的孙子无奈了。
要根据田秀平分析,这果子没准儿是半夜让耗子给叼走了。
谁让昨晚上柱子咬了一口又放在门口儿的呢,那耗子还不闻了味道,顺着味儿给叼走了?
反正左不过就一个果子,一家人也犯不上因为这一个酸的果子没完没了的。田秀平就催促赶紧进屋去吃饭,要不吃的就劝都不剩下了。
顺子一听这话,便赶紧跟着他奶往屋里走了,临走还不忘恶狠狠地看着柱子威胁他,“你给我等着。”
柱子在王淑芬怀里听了这话,吓得一个激灵,又嚎了几声才作罢。
到底王淑芬是因为哄柱子而耽误了早饭进而耽误了上工。
老燕家还有一个耽误上工的人,就是陈英。
一大早,燕金梅就说陈英这几天身子实在不舒服,就请了一天的假。田秀平对此也没好说些啥,反正陈英身子骨没有庄稼人耐受,每年农忙都要称病休息几回。
燕金梅一大早起来,吃了早饭就要往公社小学那边儿赶,他们家也没有自行车,这年头那玩意儿金贵得跟什么似的,她就只能凭自己两条腿走着去。
别人不说,老燕头是心疼的,他最心疼的就是俩闺女,大闺女走了,就剩下一个闺女,还是家里老幺,能不偏心?
老燕头不单顾着下地干活儿,起早贪黑接木匠活儿,也是为了攒些钱,想给他老闺女买个自行车用,这样一来一往的也都方便了。可想想手里现在存的那点子钱,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啥时候钱能够啊。
因为第二天县里高中就开学了,燕建学需要在临走前去一趟公社里报告情况,他也就跟燕金梅顺道儿一块儿出的门儿。
田秀平心里舒坦不少,燕建学忙着去上学的事儿,哪还有功夫去关心陈英?她可巴不得自己儿子去了县里,功课一紧张,就把陈英给忘到脑后勺儿去。
紧接着,一家子上田里上工的人也走了。就剩下还在厨房里收视碗筷的王淑芬,还有拿着小板凳坐在一边儿瞧她干活儿的柱子、回到自己屋里去补觉的铁蛋和顺子,以及今儿早上一面儿都没露的陈英。
早上王淑芬的早饭是燕建业在饭桌上夹出来的,他怕自己媳妇儿没饭吃,就多夹到自己碗里一份儿。
燕建学也给陈英留了一份儿早餐,那米糊粥还都是可干的捞出来的。他看陈英早上没出来,就默默地跑去厨房给她盛了一碗出来,给她温在锅里头。
王淑芬收拾厨房的时候见了,我不禁咂舌,没想到老三居然这么会办事儿,一点儿也不想她家榆木头老二跟个傻子一样。
柱子本来就不喜欢跟顺子一起玩,因为顺子活泼些,就喜欢满村儿里瞎跑,什么下河摸鱼,什么进林子里掏鸟蛋,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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