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天这样先斩后奏的时候,少之又少,李母以为这肯定是李父跟单位上的人挪借的钱。
没料想,李父却摇头摆手的说:"不用给我了,我还有钱呢。"
"你怎么会有钱?有钱你怎么没交给我?"
刚刚恢复了平和神色的李母,登时又要爆炸了。
难道是自己监管不力,让男人有机会积攒自己的小金库了?
这种行为可万万要不得
"是……咱家国庆跟小梅给的我钱。这不,国庆接活儿,电气焊那边有的挣吗?小梅上次让我帮着转运书包,也给我钱了,他们说让我自己拿着点儿,说我一个大老爷儿们,兜里比脸还干净不合适、不好看……"
李父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解释了一通,一只手掂着铁锅铲,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口袋。
托儿子和闺女的福,自己在同事们面前,终于能把腰板挺得更直溜儿了,随手就能掏出一把钱来……
"老刘家的日子,这次算是真的过起来了。"当时,就有一个老同事这样评价说。
"何止是过起来日子了呀,简直红火的不行了,又是装修铺面,又是买宅子盖房子的。平常人家,谁不是一家子都得勒紧了裤腰带,从嘴上省着?只有老刘不但没比原来节省,这新衣裳一套一套的穿,脸上吃的也红光满面的。"
……
李父回想起单位里几个同事的议论声,脸上的笑容根本压抑不住,而且,一点儿也没有畏惧媳妇生气的意思,自家儿子和女儿孝顺自己的钱,不应该归公吧?
可是,不归公怎么行呢?李母现在对儿女们,是没有多少办法了,唯一可以掌控的就剩一个丈夫,如何舍得让这个"唯一"也跳出自己的手掌心呢?
"还剩多少?全交上来。你不知道啊?咱家又是买宅子,又是买铺子,又是盖房子,哪儿哪儿不需要钱呀?你还敢藏小金库?"
李母积攒了20多年的权威,还是很有延续性的,一瞪眼睛一伸手,李父乖乖的,把自己的衣服兜儿,都掏了个干净。
其实李父心里嘀咕着呢。家里虽说是买了铺子,买了宅子,要盖房子,但是哪样钱是出的李母的老本儿?不都是孩子们自己挣来自己花掉的吗?跟李母积攒的那些钱有什么关系?
应该说,在关键问题上李父还算是明智的,知道不可以跟媳妇叫板,分个什么你对我错来。
"这俩败家孩子,给你这么多钱……",李母一张一张数着大大小小的票子,除去买计算器和已经花掉的,剩下的也有个三四十元钱。
她有些犹豫,一只手扯出来一张十元的,想想又收了回去,再扯出一张五元的,终于一咬牙一跺脚,塞给了李父。
"你收着,别乱花啊,省得以后你闺女儿子再说我管的严,让你的兜儿比脸还干净。"
李父接过钱来,笑的只见牙不见眼的。
"春香,你今天格外的高兴啊?"
如果不是额外的高兴,怎么可能开恩,给他一张五元的大票充门面呢?
但是请注意,这不是重点。重点在老夫老妻的,得有多少年没有互相称呼过名字了。
"春香"这两个字,有多少年没有从李父的口中,吐出过了……
猛不丁的一听到老伴的呼唤,李母的老脸红润了开来,神色也扭捏了起来。
记忆里最深刻的,莫过于成亲以前,唯一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一个大小伙子,嘴里像含着一块糖一样,大着舌头,好不容易才念出了"春香"这两个字。
随后,大小伙子就以肉眼可见到的速度,整张脸黑红黑红的,一直红过了脖颈儿。
那个时候的李母王春香,是怎样的形象呢?梳着两条硬撅撅的麻花辫儿,在前胸一左一右地垂着。穿着在现在看起来真土,上身穿着一件花棉袄,脖子里围着一块儿带穗头儿的鲜绿色围巾。
即便是一个憨傻,一个土鳖,就见了那一面,说了不足十个字,一桩姻缘便定下了。
"春香"这个名字,一下子勾起了夫妻二人尘封已久的回忆。
"爸,妈,你俩站在院子里做什么呢?"是李国庆急匆匆的回家了,对于院子里四目交投、呆立不动的父母二人的姿势特别讶异。
李母的脸红的更狠了,结合起她最近因脾气见长而肢体动作渐多的习惯,伸手推搡了丈夫胳膊一下,催促道:"你不是抢着做饭了吗?儿子回来了,快点儿吃饭。"
今天家里比较肃静,只有三口人。李小红上班,小梅要去上数学老师的辅导课,这顿饭吃的便安静异常。
132当一切都变得顺利时王美娟回来了
李国庆一直很小心的偷偷打量他的父母,也没看出哪儿不对劲儿来,那为什么今天的气氛总感觉不同寻常呢?
"爸,我今天去接小梅就行,你在家多陪陪我妈吧,我看她脸红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受凉了?发烧了?"
"没有没有,我没事儿。"李母着急麻慌的辩白,脸上的红润却始终未退下去。
李父心情大好,竟然在饭桌上做了一个电影里经典的手势,字正腔圆的自问自答道:"脸怎么红了?精神焕发"
这是电影《智取威虎山》中的一句发生在土匪窝里的对白。当年这部电影可真正是风靡全国,各村儿各镇支起个露天影布摊子,就能在大场院里放上一遍两遍的,其中的经典台词,老少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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