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天的小梅,肯定要与往日不同。
她忙着呢,要忙着挣钱攒学费,忙着挣钱买缝纫机,忙着复习各门功课,要改变自己的人生嘛,所以是万万不可能,再重新走回老路,跟着大华和小杏这两个大姑娘荒废自己的光阴了。
所以,小梅拒绝:“大华姐,我累坏了,真没空出去玩儿了,我得回家学习。”
这话一说,大华乐的直不起腰来,她的声音原本就比别的女孩子粗犷一些,所以这么着的弯腰一大笑,声音能传出二里地去:“小梅你就别闹了,让你学习呀,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济津河的水倒流回去。别浪费那个时间了,走了,走了,走了,姐姐请你看电影。”
“真不去,我爸爸妈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小梅觉得,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为什么一解释说自己要读书了,反而要得到嘲笑呢?难道真的是“志不同不相为谋,道不合无法沟通”吗?
没办法解释得通,她就不解释了,于是,扯开了被大华抓住的手腕儿,来一溜儿小跑。
耳边能听到,随后而来的冯大娘又跟大华对上了!
冯大娘刚才一肚子话没捞到说,所以,见到大华自然就机关枪似的:“就说你们一个个不学好吧,这天要黑透了,你又描眉又画眼儿的大姑娘家又要到哪儿疯去?大华啊,你都要到了订婚的时候了……”。
冯大娘的话照旧没说完的机会,大华更是不吃这一套的,直接张口反击回去:“我的事儿就用不着大娘您费心了,我们娟姐听说正跟姐夫闹离婚呢,您不跑到闺女家劝她去,哪儿有这么大的心劲儿头管我们的事儿啊?”
冯大娘立刻被戳中了弱点,声音骤然拔高,语速也快了许多:“小姑娘家怎么胡说八道?谁说你娟姐要离婚了,他们日子过得好着呢,才不会让你们这些瞎包货看笑话。”
直接骂大华是瞎包货,可把大华姑娘惹怒了,小梅这时走的已经很远了,还能听见大华中气充沛的声音:“冯大娘,你可别不信,我昨天逛百货大楼,还看见姐夫哥带着个描眉画眼儿的女的买衣服呢。那家伙画的,比我这妆可艳,赛过我们娟姐好几里地去……”。
这位热心的赛过居委会大妈的冯大娘,几乎是方圆几里小姑娘、小伙子们的噩梦一般的存在,甭管是谁家的,甭管愿意不愿意,同意没同意被她教训,那通通都是一堆狠批,从头到脚,就没有她看着顺眼指点不到的地方。
而且,不但是见到孩子们要唠唠叨叨的说教一回,见到了这些孩子的父母,那也是非常热心肠的,一定要把人家指点说教得抬不起头来才行!
通常最后还要再来上一句:“我是实在看不过去,为了帮你们的忙,帮你们把孩子管教好……”。
可是偏偏就她这样的性子,自己家的几个孩子,还没有管教好,即使是最老实的冯家闺女,出嫁已经有十五、六年了,外孙子都要上初中了,最近又传出她的女婿在外面有了人,跟她闺女闹离婚的传闻。
听着大华轻飘飘甩出冯大娘的软肋,冯大娘恼羞成怒的反驳声,小梅差点儿乐出来,脚底下的速度倒没有放慢,她没忘记,自己很忙,没时间没工夫听这些鸡毛蒜皮张家长李家短。
自己从前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些事儿的轻重大小呢?Εο`唉!
不是没有八卦的因子躁动,拥有了人生方向的小梅,只不过多了点自制力罢了,一旦发现自己偏离轨道,马上十指不由自主的发力,指甲掐入掌心,疼痛使她清醒,使她保留理智。
掐着指甲的小梅一路小跑着回家,看家犬欢喜的上蹿下跳,口中发出“呜呜”的招呼声。
小梅心情大好,伸手去拍拍看家犬的脑袋,笑说:“才多大会儿没见,整的每一次回家都像久别重逢。”
不过,亲热归亲热,任由看家犬把两只前爪扒在身上可不行,狗指甲挠起来,身上皮肤可危险了。
母亲照旧长期在厨房里里外外的站岗,这会儿站到门口皱着眉头提醒道:“你的脑袋还有伤呢,跑这一身的汗,别发了炎!这大热的天儿,偏生古怪把头发盖下来了……”
而且因为臭美,包裹伤口的白纱布也撤掉了。
小梅“嘻嘻”笑,并不反驳母亲,老老实实回屋放了东西,再出来洗了手脸,小心翼翼对着镜子给脑袋上的青包儿亮亮相,用黑色卡针把头发别起来。
想想还是不放心,貌似青包儿没变小,最鼓的破皮儿的地方被汗水洇湿有痛感……
自己亲手往伤口上擦酒精,小梅龇牙咧嘴,暗暗祈祷可别留了疤,这一辈子她有决心活出个完美的模样来,小疼小痛没关系。
“妈,你给我切几片土豆,听说用那个敷一敷能消肿。”
小梅别着发卡,露着额头去厨房,到底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这点儿经验还是有的,土豆片敷在皮肤上,消炎去肿还能美白,必须得利用上啊。
“真的?用土豆片子能行?哪儿听来的鬼主意……”,李母平日里就有唠唠叨叨的习惯,手底下却不迟疑,给闺女做事儿利索着呢,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统统肯依着小梅。
薄薄的土豆片,凉丝丝贴在额头上,小梅又从案板上抢了两片,脸蛋上也敷满了,双手摁着往外跑,身后母亲又开始新一轮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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