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那么惨!”刘清清这时也发现那位妇人没有了右边的耳朵。
“惨?那怪得了谁!还不是她自己作的。”小二一脸嫌弃,“听说她是跟人私奔被骗了钱财,又给人家生了个儿子。现在被丢到这里没人养,还得养着儿子。那个人连跟她生的儿子都不要了,你说她值不值钱?”
桃镇这里说一个人不值钱有不要脸的意思,是一个很常用的贬意词。
“她只得带着儿子在这里上工吗?”刘清清顺口问了一句。
“不然怎么办?谁能给她带孩子,又丑又穷。”小二很是看不上这个妇人。
再看一会儿,那个妇人不哭了,给小男孩擦了擦脸拉着他走了。
小二把馒头端了上来,见刘清清还在看就说:“她这个时辰是不会回家的,衣服还没洗完,怕是得做完活才能带孩子回家。”
“我方才去问了一下,是她家大郎拿了一个娘子的馒头才被骂的。”
顿时那种想用馒头占鱼汤吃的想法都没有了,刘清清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好在张氏是那种会为了她拼命的娘。
“能把这些给我装起来么?”刘清清指了指桌上的剩菜。
“可以。本店有菜盒。”小二给刘清清拿上来,是一只做工精巧的小木盒,可能是上了漆可以盛汤菜。这种盒子是收费的,刘清清买了一只装鱼。
因为心里实在不好受,导致回杂货铺的路上胃里也不好受起来。所以她的脸色就变得煞白煞白的。
“你这是怎么了?”正巧祁三郎到河边货栈来点货,见刘清清这个样子回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平日里不是不进镇的吗?今天去干什么了?”
也不怪祁三郎奇怪,就连刘清清都搞不清自己今天干嘛非得进镇、非得去天香楼吃一顿,结果看了那对母子心情变得极度恶劣。
跟祁三郎说了这件事,他也沉默了。
“我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可怜的人。本以为在桃镇里看得就够多了,哪想还有这么不幸的人。”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记得我第一次跟阿耶出门就遇到了人吃人。”祁三郎好像并不想说这件事,但不说的话刘清清又因为镇上的那对母子伤心。
“因为没有吃的,只得把自家的孩子跟别人家的换了吃。他们把孩子送过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祁三郎看着远处,声音都在抖。
他想不起来阿耶当时是怎么评说这件事的了,他只能救下一个孩子,用了二十斤的粗面。而另一个孩子他没救下来,不是那家人不给,而是他阿耶不让他再救了。
当时他们在灾区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粮食会引起灾民暴动,这些快要饿死的人一旦想活会有比常人更大的力气。
祁家当时只带了一队百人的人马,他们用重武器压着车,而车上带的并不是粮食,所以他们也得活下去。
“后来呢?后来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刘清清很好奇那个被祁三郎救下来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他在祁家分号里学徒,学账很快,人也勤快。就是太能吃,一顿饭能吃三、四个常人的量。”祁三郎说到这里也乐,觉得那个小子能愉快地吃饭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
“啊,那他可真幸运!幸好有你,能吃饱饭还能有个养活自己的手艺。”学做账房啊,一般人家里的生意怎么可能找个外人做账房,都是自己的家仆,世仆,可以信任的人啊。
“等船坞都建好了,我就把他调过来,除了能吃些,他也不挑口,是一个好养活的。”看来祁三郎跟这个人的关系很好,起码是祁三郎信任的人。
“好啊。我让小虎跟他比一比,谁吃得多!”刘小虎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日比一日吃得多。可能是家庭条件好了,他开始跟刘清清撒娇点菜,总是要肉吃。前一阵子因为吃菜少还起了口角炎,张郎中为了治他给他吃了很苦的药。
当然这个治有两种意思:一个是治他的病;另一个就是治他的毛病。
喝了些热水又跟祁三郎聊了一会儿,刘清清的心情好了不少。这里不是她前世的那个世界,这里随时可能会遇到一具尸体,不是病死的就是饿死的,甚至可能是被人打死在路边的。
抢劫什么的都是常事,上了山当了土匪的也是能耐的表现,所以刘顺很怕她一个人回家。与其说她去接刘小虎下学,不如说让刘小虎给她做个伴。
即使只是一个小男孩也能给刘清清做个伴,刘小虎这个小男子汉也是挺有用的。
本来打算买头小毛驴骑的刘清清这次决定买一匹大马。
春风楼里的那个女人刺激了她,赚钱是为什么,当然是过上好日子。可她到这里后每日里节衣缩食地节俭也不知为了什么,看着钱库里一天天增多的钱钞,她心里总有一种恐慌得不到安抚。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留在身体里的一个声音总是提醒她:没有钱治不了病,我只能等死!是那个真正的刘家二娘的声音么?
下午,她求了祁三郎带她去看马。
“你买马?那可不是牛!这个牲口发了疯你可治不住。”祁三郎有些担心。
“我都被劫了两次了。这回买匹马,小虎也该学一学骑马,不是君子六艺么。”何先生之前也提过要教刘小虎骑射,刘清清没敢出声反对,但她一直担心来着。现在看来,艺多不压身,怕什么就会来什么,不如硬着头皮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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