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四娘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她在山上小院的时候并不戴面纱,脸上的伤痕很扎眼。
这位郎君就与盛四娘对站着,两人互看,关上院门回来的张氏见这架式很不对啊,你们是互诉衷肠也好、痛斥对方无情意也罢怎么也得动一下啊,这是准备怎么样?
想一下才明白自家现在很危险啊,没有一个男子在家,只有一条狗,会武功的还是两个小丫头片子,能打倒一个老头就不错了,还得算着这个男人不会武功,不然死得不知道怎么死的。
转眼又想起来刘清清对她说的,不要乱开门,万一有坏人偷摸上山来怎么办,一家子全是女人,不安全。
张氏想哭,她怎么这样不听话,如果是情郎来寻仇该怎么办?
想着如果有一口气在得看清这个歹人的面目啊,多看一会儿就觉得怎么有些面熟呢。
好像在哪里见过啊。真的,在哪里见过呢?
还好盛四娘先反应过来,“你来了。还是喝绿茶吧,家里只有绿茶。”
“可!”一个字。
张氏听了顿时觉得可惜了这把好嗓子。怎么就这么惜字如金呢!多说两句话你能死啊。
这个郎君提了衣服下摆向前走,自他背影看去怎么跟冯大郎那么像啊。
不会是?
真的吧。
盛四娘把这个人引进了她平日里授课的屋子,内有桌椅,因刘清清实在不喜大夏这里的榻,所以家里用的具是胡凳类的家具。
好在她们都见过胡人用的家具,刘清清画了样子找人打了家具也得了大家的认可。
张郎中更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他才不是大夏这里的雅士一定坚持用榻。
两人对坐好又没有话了,张氏见二人开着门对坐在屋内觉得没有意思,这个人不可能突然拔刀杀人什么的,她还是去盯着饭吧。
要说心大哪家强,真是非张氏莫属。只不过也因她这点得了许多人的好感,她果然不是一个好事的人。
叶九郎自打坐下就盯着盛四娘看,她的脸受伤了,但不影响她的气质,仍是如兰般的人物。只可惜她的眼神不再是从前那般坚毅,这些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一定让她受了不少苦。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的盛四娘终于开口劝他喝茶,理由是走了这么久的路一定累坏了。
“找到这里不是很累。不过是托了不少朋友打听,不知道你到了这里,盛家…”
“盛家也不剩下什么了,我也是托了当时那件事的福气才有命在。”
“福气?”叶九郎的直眉竖了起来,表示他生气了。
“祸与福谁又能看透呢!”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不管热不热人家都喝干了,看得盛四娘直瞪眼。
“你想要的,不论是什么我都会为你尽力。你怎么会有祸事?”
“不是你做不到,而是我们没有算到。哪里会想到人心如此。”盛四娘不愿回忆过去,对于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事人们都不愿意再去面对,这也算是心理上的一种自我保护吧。
但是今天不能再逃避,那个人来了,那个曾经说要爱她一世、保护她一生的人来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才找到她,只见这一面就足够了。
“你?”叶九郎不知道余下的话要怎么问。
“我很好。现在张家为奴。”身份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家嫡女,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果然见叶九郎的额角在跳。
“你也不用想着把我买走。怕是你家里都会知道我的身份,如今不同与往日,你若是想对我好些就常常来看看我,我也是想念你的。”
那么深的思念、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在这一句话中全成为一种平淡,我也是想念你的。
现在不敢面对分开的那些经历的是叶九郎不是盛四娘,她是如何过的那些日子、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都不能听,怕是听了就会想着把那些已经死了的人再挖出来连骨头都烧干净。
他的那个神情已经泄露了他内心的忿恨,“我真恨!”
“恨什么?!都过去了,好在我们都活着。”又给他续上茶。
伸手拿过茶杯仿佛他们仍在盛家的别院里,那个娇俏的小娘子含羞带怯地给自己煮着茶,只是一眨眼间已是物是人非。
他今天来找盛四娘是因为他手里还有一些盛家的产业在,想要还给她,以保她余生有依靠。
“这些怕也是不能给我。应该是有人盯上了吧。”
“怎么会?”
“又怎么不会。当时能把我绑了弄走,如今也能让我无声无息地消失。”
叶九郎也明白那个背后之人只怕不想再让盛家繁盛起来。
“那你怎么办?”他低了头,声音也很低沉,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助。
倒是盛四娘伸过手去拉着他的手,“我现在很好,一切都过去了。张氏待我也如家人一般,两个孩子也很听话,我在这里像一个女先生,并不是一个奴仆,也知足了。”
叶九郎被张氏留下来吃了饭,孩子们在席间虽做足了礼节却仍很淘气,小手在桌下你碰我一下,我拍你一下,玩闹得很开心。
大家都不是什么感性得不得了的人,知道那个人还不错就相约日后现见,叶九郎走得很快。酒娘跟着盛四娘到院门处相送,见叶九娘的背影就说:“这位先生跟冯大郎哥哥长得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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