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锦袍宽大,这动作做得十分隐蔽,没让人发现。不及他多想,朱美美已经开心地迎了上来。
“皇叔来啦,皇叔吃饭没?一起吃好不好?”
居然没说“哀家”!
说了三句话,一个“哀家”都没说,太感人了,沈昭觉得这简直是个惊喜。
不过脸上还是平静如初:“谢了,臣弟带来了懿旨,请出太后的玺印吧。”一边说着,随从太监就手捧着懿旨上前。
朱美美却摇头:“摄政王来得不是时候,现在不能盖玺印。”
沈昭皱眉。太后还从未在政事上违拗过他,今天这是吃了豹子胆?
不由声音冷了下来:“太后,臣弟不想说第二遍。”
这要搁在平时,就是朱美美胆大包天,听到这样的话也要颤抖良久,可今天,她似乎真的吃了豹子胆。
非但没有立刻叫宁柳儿拿玺印,反而战战兢兢地顾左右而言他:“皇叔您生气了吗?不要生气啊,不是哀家不给您盖印……”
说罢,鬼头鬼脑地四处张望一番,然后神秘兮兮地低声道:“是真的时间不对。”
“哪里不对?”沈昭暗想,最近对你太好,你就蹬鼻子上脸,我倒要看看你耍的什么花样。
朱美美一本正经道:“用膳的时候,食神最大,要是抛下膳食去干点儿别的,那会得罪食神的啊。”
沈昭哑然失笑,从没听说过,胡诌的吧。
“就太后这吃相,有多少食神也早被得罪光了,不在乎这一次,请赶紧请印吧,臣弟还有事。”
吃相?哀家吃相怎么啦,不要太美!
朱美美不服气:“食神就爱吃得香的,皇叔你这样冰冷冷地板着脸,真的会得罪食神。”
不待他再行反驳,朱美美起身,一把拽住沈昭的手,嘴里还热情地嚷嚷:“知道什么样才叫对得起食神不?就是当个能吃、爱吃、会吃的吃货,皇叔过来,今儿膳房又起了新菜式,陪哀家一起吃吧。”
沈昭勃然变色,一把将朱美美的手甩开。
他最近被这个蠢货搞糊涂了,不知不觉让她得逞好几次,万万不能再被她牵着鼻子走。
“太后请自重!知不知道何谓男女授受不亲!”
朱美美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沈昭。
最近沈昭对她的态度明明松动多了,怎么今天突然这么严肃?
不,她不相信沈昭真的就是个冰人。
就算你是个冰人,我也要把你焐化在我怀里!
顷刻间,朱美美的表情由错愕转向凄然,原本灵动的眼眸瞬间蒙上一层朦胧的雾气,随着鼻翼的微微颤动,雾气在眼中凝结,两滴清泪悄然划过脸颊,流到唇边,无助地停驻。
沈昭呆住了。
这是太后进宫数月,第一次见到她流泪。
朱美美是有点幼稚有点傻,可她从来乐呵呵的,甚至有点鬼灵精怪,似乎不知愁为何物,印象中就是先帝爷刚刚驾崩那会儿,也没见她正经地伤心哭过。
一时间,沈昭有点不知所措。
他杀过很多人,有男人、有女人,在他看来,男人和女人没什么区别。但他其实没有多少与女人相处的经验。毕竟女人们要么害怕他,不敢接近;要么太过爱恋,让他不由自主地皱眉回避。
能有机会在他面前掉眼泪的女人,似乎还真的绝无仅有。
因为其他女人还没到掉眼泪这一环节,应该就已经被他叫人拖走了。
可他不能叫人拖走太后,而且玺印还没盖到,自己也不能拍屁股走人啊……
气氛就这样暖昧起来。
不知为何,捧着懿旨的太监识趣地退到了外间。这一带动,白霜和宁柳儿突然也觉得自己果然好碍事,也跟着悄然退了出去。
最主要的,两位当事人一位忙着潸然泪下,一位忙着不知所措,都没有阻止他们退下。
于是,屋里只剩了太后和沈昭两个人。
朱美美万分委屈,哑声道:“哀家从未想过皇叔是个男人……”
沈昭本来生气她“不分男女”,现在更气她“男女不分”。
自己明明是堂堂七尺男儿,虽然不爱近女色,可也不能这样污辱本王吧。本王哪里不像男人了?
按捺住怒气,沈昭沉声道:“本王不是男人是什么?”
朱美美小心翼翼地,好像生怕自己说错了一样:“是……是皇叔啊……”
沈昭眉毛一挑:“那就是说,在太后心里,世间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和皇叔?”
朱美美轻轻地摇头:“不,有四种,男人、女人,哀家,和摄政王……”
“……”
太让人无语了。
沈昭气极反笑:“没错,的确是四种人,因为臣弟还真没见过太后这样的女人。”
这一笑,是苦笑、是嘲笑,因为摄政王大人根本不会笑。
可就是这一抹苦笑,让朱美美内心突然受到了鼓舞。
英俊的人就是这样,经得起任何表情的摧残。哪怕是一抹苦笑,放在沈昭的脸上,都会显出迷倒众生的魅力。
朱美美暗暗深吸一口气,用雾蒙蒙还带着泪水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沈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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