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昨日慕千雪来时一样,暖阁里重重鲛纱通天落地,将暖阁从中隔开,临窗的长几上,摆着一尊鎏金兽首铜炉,炉中燃着气味清幽的苏合香,细细的轻烟自炉孔中袅袅升起,散入室内每一个角落。
任凭绿衣极尽目力,也只能隐约看到帘后坐了一个人,至于那人是男是女,长相如何,却是半点也看不清。
“我家公子就在里面,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记得,只能问三个,且绝不能涉及我家公子自身之事。”胭脂的声音清冽如蜿蜒于山间的泉水,甚是动听。
怀恩也很不满那隔帘,拧着花白双眉道:“我家公子花了四十多万两银子,拍下这次提问的权利,天机先生不该见一面吗?”
胭脂瞟了他一眼,不客气地道:“莫说只是四十多万两,就算四百多万两也不见得有资格见我家先生!”
怀恩身为四品宫殿监督领侍,又是东方洄身边的红人,何曾被人这样说过,当即脸色一沉,喝斥道:“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是大得很!”
胭脂并不将他的喝斥放在眼中,漠然道:“总之先生是不会见你们的,如果不愿意,就请回吧。”
怀恩待要再说,东方洄的声音已是传入耳中,“退下。”
见他发了话,怀恩不敢多言,躬身退后数步,东方洄目光锐利地盯着层层鲛纱,似要将它们划破,“天机先生,当真无事不知,无事不晓?”
坐在帘后的张启凌垂目望着折在手中的石榴花,语气淡淡地道:“若我回答不出,银子双倍奉还。”
第一卷 第两百六十八章 变故
第两百六十八章 变故
“好。”东方洄缓缓点头,在盯着帘后那道人影,“第一个问题,神机营在谁人手里?”
果然……
张启凌无声无息一笑,徐声道:“神机营自创建以来,一直掌握在北周掌权者手里,历代相传。”
东方洄眸光一寒,冷冷道:“看来天机先生,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
“听你的意思,我似乎说错了?”
东方洄冷然一笑,“据我所知,神机营根本不在陛下手中,还不是错?”话音刚落,帘后传来“嗤”的一声轻笑,颇有几分讥讽之意,令他心中不快,质问道:“你笑什么?”
“我何时说过神机营在周帝手里?”张启凌随手将艳红的石榴花簪在一名侍女乌黑似墨的发间,一边打量一边道:“在我看来,承德殿的那一位,根本算不上大周的掌权者。”
绿衣脸色一变,喝道:“大胆,竟敢对圣上不敬,不怕人头落地吗?”
若有似无的轻笑自帘缝中逸出,“那你还想听吗?”
东方洄示意绿衣噤声,开口道:“请先生不吝赐教。”
“三年前,承帝驾崩,传位于二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可是承帝对二皇子并不满意,所以悄悄将神机营传给了另外一位皇子,算起来,他才应该是北周真正的掌权者。”
东方洄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着,指节握得寸寸发白,直至张启凌说完,方才缓缓松开手,静静道:“讲了这么许多,先生还是没说神机营究竟在谁手里?”
一声叹息在暖阁响起,“很多时候,不知比知更好。”
东方洄冷冷道:“先生只需要回答问题即可,其它事情不劳费心。”
这一次,帘后沉默了很久,若非那道身影还在,东方洄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绿衣按捺不住,催促道:“先生为何不答?”
这一次,帘后很快有声音响起,“既然你们一定要知道,那好吧。”
怀恩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一哆嗦,眼底掠过一丝细微的担心,他这么说……难道真知道神机营的归属?
东方洄上前一步,神情急切地追问,“是谁?”这个问题困扰了他整整三年,眼见就要得到答案,怎能不激动。
张启凌轻啜一口茶水,薄唇轻张,徐徐吐出两个字来,“睿王!”
东方洄与怀恩瞳孔齐齐激烈一缩,东方洄是因为震惊,怀恩则是因为恐惧。
绿衣下意识地摇头,“这不可能,众皇子之中,承帝最不看重睿王,岂会将神机营传给他,你胡说!”
一直静立于帘前的胭脂听得她这句话,杏眼一寒,冷声道:“再敢对先生不敬,立刻滚出去!”
绿衣被她斥得变了脸色,想要还口又怕坏了东方洄的事,生生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
怀恩这会儿已是定了心神,在一旁打圆场道:“姑娘息怒,绿衣并非存心不敬,实在是先生这个回答太过匪夷所思,神机营不可能在睿王手里。”
胭脂轻哼一声,“我家先生既然开了口,就一定是真的,信不信随你们。”
“但这……”
东方洄抬手制止怀恩的话,一步步往前走着,离鲛纱垂帘越来越近,胭脂眉心一皱,正要出言阻止,东方洄主动停了脚步,面色阴沉似乌云遮日,“先生此话当真?”
张启凌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道:“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吗?”
听得这话,东方洄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层层涌上来的震惊与恨怒,“先生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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