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雪坐在纵横交错的棋盘前,湖水绿的裙幅顺着椅子垂落,逶迤在地,犹如一池碧水,与髻上的青玉簪子相映成趣;黑白棋盒分别放在两边,交替落子,一手为己一手为敌。
“臣妾拜见娘娘,娘娘万福。”赵平清俯身行礼,一如既往的恭敬谦卑。
慕千雪搁下捻在指间的白子,既不看她也不叫起,淡然道:“你叫小元子传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平清维持着屈膝的姿势,垂声道:“若非如此,臣妾又怎能见到娘娘。”
慕千雪眸光一转,落在她低垂的脸庞上,凉声道:“惠妃倒比以前更懂得随机应变了,难怪本宫不在的这些日子,能够深得陛下宠信,连皇后也奈何你不得。”
赵平清微笑道:“不过是雕虫小计罢了,哪里能入娘娘法眼。”
慕千雪淡然一笑,归拢了棋子,又指一指对面的位置,“既是来了,就陪本宫下一局吧,说起来,本宫还从未与惠妃对弈过。”
赵平清依言落座,“臣妾棋力低微,怕是会扫了娘娘的兴。”
“无妨。”说着,慕千雪已是执棋落在棋盘正中间的位置,赵平清亦不再言语,你一子我一子的下了起来。
紫燕与小聪子对望了一眼,皆对彼此眼中看到了焦灼与疑虑,来时主子明明心急如焚,怎么到了这里,又有闲情逸致下棋了,真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下了一会儿,赵平清忽地道:“勒索一事,是娘娘派人做的对吗?”
相较于夏月等人的惊诧,慕千雪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什么勒索?”
赵平清眼眸微眯,盯着那张波澜不动的脸庞,“两日前,有人送信到赵府,说臣妾父亲雇凶行刺贵妃,索银十万两。”
“他们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慕千雪徐徐落下一子,“勒索当朝候爷,可不是小事,赵候可有报官?”
赵平清眼中精光一闪,“臣妾已经挑明了话,娘娘又何必明知故问。”
“这是什么话?”慕千雪黛眉微挑,“难道惠妃以为此事是本宫所为?”
赵平清冷声道:“娘娘做的,又岂止这一桩事,去京兆府告密的,也是娘娘的人,一环扣一环,令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步入你的圈套之中。”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终归……”她抬头,两道目光如利刃一般刺向赵平清,再无一丝笑意,“还是你们心虚在先。”
“你是怎么知道的?”赵平清咬牙问着,冰凉坚硬的棋子硌得掌心略微有些发疼。
“衣饰兵刃可以模仿,武功路数却不行,那些杀手根本不是东凌影者。”慕千雪取白子落下,刚刚还势均力敌的形势,因为这一子而开始向白子倾斜,“若本宫死在金陵城外也就罢了,偏偏老天爷让本宫活了下来,让惠妃失望了。”
第一卷 第五百零三章 未死
第五百零三章 未死
赵平清心神一颤,攥在掌心的棋子不慎落下,滴溜溜掉在棋盘上,这一子的错信,令白棋局势越发恶化,“就算这样,你又怎知是我?”
慕千雪微微一笑,“懂得乔装成东凌影者,又恨不得置本宫于死地的,除了惠妃,本宫想不出第二人。”
赵平清松开咬得发酸的银牙,“可你并没有证据。”
“无妨。”慕千雪淡然道:“只要陛下起疑,自然就会追查下去,直至水落石出的那一刻。”说到此处,她微微一笑,“说起来,本宫尚有一事想请教惠妃。”
赵平清强按住心底狂热的恨意,“银票之事?”
“惠妃果然是一点就通。”慕千雪取过夏月递来的帕子拭一拭手,凉声道:“本宫很想知道,赵候是如何在半年时间里挣下几万两银子之多。”
赵平清咬牙道:“娘娘不觉自己管得太宽了吗?”
慕千雪也不生气,淡然一笑,“既然惠妃不愿说,那就算了,想来……起疑的不止本宫一人,希望陛下问起之时,惠妃也能如此硬气!”
夏月抿唇一笑,讥诮道:“主子您可真是太难为惠妃了,她在咱们陛下面前,一惯装得谦顺恭敬,又怎肯露出真面目。”
面对夏月的讽刺,赵平清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娘娘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慕千雪垂眸望着那一颗颗由上好黑白玉石打磨而成的棋子,提醒道:“该你落子了。”
赵平清哪还有心思下棋,随意落了一子,又再次重复了一遍,慕千雪捻子落下,袖口的金线在天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若今日占上风的人是惠妃……你会收手吗?”不等后者言语,她提起被白子包围,无路可逃的黑子,笑道:“你输了。”
赵平清目光闪烁不定,良久,她轻声笑了起来,一扫刚才的惊惶之色,“这盘棋还没下完,娘娘怎知臣妾就输定了。”
慕千雪一推棋盘,漠然道:“你也好,这局棋也罢,都已经生路断尽,要怪就怪赵候太沉不住气,怪你自己……心太狠!”
她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赵平清,“从本宫死里逃生的那一天起,本宫就发过誓,一定要报这个仇,现在……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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