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便听说谯国公让人在府中修建了一个佛堂,颍川县主说这些日子不断梦到母亲,想出家为母亲念经祈福。谯国公柴绍又怎会让她胡来,可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府里给她修了个佛堂。
苏妧听说此事的时候,觉得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孙氏松了一口气,与女儿说道:“幸好此事已经水落石出,否则日后有人说起那块莫名其妙的大石头,什么不好的事情都能推到你的头上。”
苏妧正在替母亲针灸,她从永乐园回来后,有事没事都泡在百里夷的院子里翻医书,说是要帮孙氏把腿疼之疾治好。孙氏自从被苏妧扎过针还不疼之后,虽不对女儿的医术又多大期望,但也并不泼她冷水。
孙氏想,反正扎不死,随她扎就是。
此时的苏妧,正将孙氏腿上的银针□□。
她头也没抬地说道:“可有时候祸福难料,日后若是有人想害我,定然不会像颍川县主和她兄长这般笨拙。”
孙氏一听她的话,也觉得自己高兴得太早,同时心里也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焦躁。太子妃之位人人觊觎,却被苏妧捡了个漏,长安这么大,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苏妧,等她有行差踏错之时,便趁机将她拉下马。
这时苏妧已经将所有的银针收好,抬头时,刚好将母亲忧心的眼神收进眼底。
苏妧笑着安抚,“阿娘别担心。”
孙氏:“瑶奴,阿娘永远都会为你担心。”
孙氏这话说的苏妧心底又是一阵发软,她站起来帮母亲捏着肩膀,“船到桥头自然直,阿娘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明日到应国公府带些什么点心去给武家的几个妹妹。”
当初“苏祸”谣言传出的时候,许多贵夫人与孙氏关系疏离了,唯独应国公的夫人杨氏并不避嫌与孙氏交往,令孙氏心中十分又好感。如今谣言既已澄清,孙氏和杨氏的交往也多了起来。
苏妧对杨氏说不上特别的好感,只觉得杨氏在谣言尚未澄清的时候,就毫不避嫌地与孙氏交往,算是个剑走偏锋的人物。但杨氏和长广长公主的关系挺好,而长广长公主与陈王妃的关系挺好……世界就是一个圆圈,所有的人兜兜转转,就都会有所交集。
杨氏的三个女儿,嫡长女武顺已经说亲给贺兰氏,至于次女武珝和幺女都尚未婚配。
苏妧想起武珝不过才十来岁,离说亲还早得很,只是不知道日后的武珝,真要说亲,会说给怎样的人家。苏妧对武珝这个小姑娘是很有好感的,这时的武珝还与所有的大唐少女一样,喜欢唱歌跳舞,习得一手好字,最爱看书。
苏妧去应国公府的时候,杨宜歆已经到了,不止是她,连杜蕙也来了。
苏妧觉得杨宜歆这个吉祥物少女,不知道是从哪儿练的未卜先知的能力,每次苏妧要到应国公府,跟杨宜歆都是前后脚到。
苏妧去找花园去找几个玩伴的时候,杨宜歆正端坐在花丛中,在她前方,则是武珝和杜蕙在作画。
杨宜歆坐着一动不动,眼珠都不敢多动一下,“苏妧,武珝和杜蕙在给我作画呢!”
苏妧奇道:“给你作画需要两个人?”
杜蕙手中拿着画笔,笑着跟苏妧说道:“我方才来的时候,看到武珝在画画,便与她聊了几句。谁知被万泉县主听到了,县主说我的画技并不比武珝的好,非要我与武珝各给她作一幅画,哪副画能让她满意,那便是谁画技高出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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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珝:“我一直听说杜姐姐画功了得,就连本朝的阎相看过杜姐姐的画后,都十分赞许。如今有机会跟杜姐姐切磋,求之不得。”
苏妧“哦”了一声,然后走了过去在武珝身后站定。
少女神色认真,下笔如有神。
苏妧其实并不是很懂画,让她看出个所以然来,可能有些困难,尤其是她觉得杜蕙和武珝的话并没什么大区别的时候。鉴赏画作这种风雅之事,果然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的事儿。
然后苏妧看着看着,看得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武珝画的并不是杨宜歆的正面,她只是画了一个少女的背影,少女站在一只大鹏的背上,衣带飘扬,在天空飞翔。
大鹏在天,而在大鹏之下,是一片广袤的沙漠之地。
而这时候,杜蕙也画好了。
杨宜歆跑了过来,一看武珝只画了一个少女的背影,也看不出来到底是谁,就跑去看杜蕙的画了,杜蕙画得正是方才杨宜歆端坐的模样。
苏妧一看杨宜歆那模样,就知道在她心中胜负到底如何,但此时苏妧也没去问杨宜歆,她只是十分意外地看着武珝的画作,意境真的十分好,大鹏背上的少女大气潇洒,而在苍穹之下,沙漠一望无际,有几个小点在其中。
苏妧问:“这是人吗?”
武珝将画笔放下,“这是我方才在杜姐姐来之前便在画的,后来万泉县主非要我们比个高低,我便在大鹏上加了个背影上去。”
苏妧将那副画拿了起来,觉得那画真是不赖。或许画功真的还不到家,可冲着这画中意境便足以令人无法忘记。
武珝:“这是我在梦中见过的,我还看到自己骑在大鹏背上,飞遍了大唐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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