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你要来找我喝茶,所以玩了个小法术。”
应春抿着嘴笑了。
“你和雨师关系不一般啊。”
“只是小把戏,白汀以前常来找我喝茶,她也这样做过的。”甘露仙不以为意。
提起了白汀,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白汀消失之后,仙魄四散在凤凰岭各处,我和穆笑曾经去寻找过。”应春晃动着手里的茶杯,“但没有找到。”
“白汀的仙魄应该是被别的精怪吸收了。”甘露仙应道,“毕竟那是山神的仙魄,可增进的修为不止一星半点。”
应春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
“我们探问出来的却不是这样。当时有不少凤凰岭的精怪因为山神陨落而出走,有的人舍不得白汀,收集了她的仙魄,却也不吸收,就这样带着离开了。”
“什么?”甘露仙吃了一惊,“是谁?”
“我忘了她的名字。”应春说,“她非常喜欢白汀,我记得以前常常能在留仙台见到她的。她是一个木芙蓉花精,凤凰岭上很少见。”
甘露仙没料到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往事,低头默默不言。
“她离开凤凰岭的时候,很多精怪都看到了。她手里捧着不少山茶呢。有精怪向她讨要,她还不肯给。”应春的声音渐渐低了,“后来,从别处飞回来的鸟雀告诉我,它们在人的村子里看到了她。”
“人的村子?”
“她和人在一起了。”应春遥遥望向留仙台,“希望她没有和人生下孩子吧。突破了六界约的孩子,生来短命,活不下来的。精怪的血脉一旦与别的族类混合,非但不会有任何益处,反而要增加无尽痛苦。”
甘露仙也望向了留仙台。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应春所说的“裂缝”。
无可避免的,猝然降临的裂缝,撬开封闭长久的生命,所带来的却不知是苦更多,或是甜更多。
留仙台下方的林子里,苦竹郎君正举着一片颇大的树叶用于避雨。
虫落的头挂在树枝上,正跟他说话。
“记住了吗?一定要进入留仙台。这是巫十三的叮嘱。”
苦竹露出了厌烦之情:“巫十三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进入留仙台?想要蛊惑女人,我根本不需要进入她的家中。”
虫落冷冷地笑了:“可你在这里都蛊惑了谁?”
苦竹顿了顿,咬牙道:“我刚刚跟你说的你又记住了么!这座凤凰岭上有两个神灵和两个精怪负责守卫山岭和保护山神,其中有个叫应春的尤为可恶,他日巫十三占据了凤凰岭,应春一定要留给我!”
虫落打了个呵欠:“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也已经打探清楚了。你能不能发挥发挥自己的本事,别说什么应春应夏了,先把山神搞定。”
苦竹抬头看着虫落,忽然咧嘴笑了。
他笑得十分怪异,英俊的脸上顿时显露出狰狞的邪气。
从他口中,竟钻出一条黑色的小蛇。
苦竹喉头动了动,那蛇又被他吞入了腹中。
“只要把这条蛇放进山神嘴巴里就行了,是吧?”他舔了舔嘴唇,“这有何难。”
虫落垂下脑袋,眼神里满是怜悯:“苦竹,你搞搞清楚,你的本事真的没有那么大。世间这么多女人呢,连我都觉得你蠢,你认为山神比我眼神还差?”
“虫落,这世上能有我这副皮囊的男人不多。”苦竹勾起唇角笑道,“尤其我现在这副打扮,女人往往是没什么戒心的。要知道僧佛无欲,一旦被人间美色勾起了兴致,无欲便成了狂欲。对女人来说,无欲者因自己动欲,没有比这更能让她们兴奋的事情了——虫落,你在听我说话么?”
“没有。”虫落倦倦地说。
她的心思全落在苦竹那句“世上能有我这副皮囊的男人不多”上了。
谁说没有?她心中暗想,我在凤凰岭曾见过一个。
不止皮囊精致,性子也比你更有趣。
苦竹在树下絮絮叨叨,虫落无法认真地回忆杨砚池跟她说过的那几句话,不由得低头看向苦竹,语气里带了刻薄与挖苦:“那你打算怎么引起山神的注意?”
说实在话,虫落认为巫十三一开始就不应该让糕糜先生过来。和糕糜先生相比,苦竹的行动力极强,而且效率更高:他在凤凰岭里乱走,随口问了个爱脸红的兔子精,兔子精便把山神居所的位置说出来了。
苦竹听兔子精说家中有病人需照顾,井水又不能用,因而才在河边徘徊,便直接帮人打了两桶水。两桶水换来这个回报,虫落认为这何止是不亏,简直赚得翻倍。
“兔子精也挺可爱的。”苦竹抓了抓下巴,“但太小了,我不喜欢,摸起来感觉不好。”
虫落又打了个呵欠:“别说废话了,你还是打算装可怜?”
苦竹点点头:“山神,应当是很慈悲的。”
想了想之后他又补充:“比那个叫应春的女人慈悲。”
再抬头时虫落已经消失了。她赶着回去跟巫十三禀报苦竹的进展和俩人在凤凰岭获得的所有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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