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倒是没有反抗,如同听话的婴儿顺着何轻音的力道,他乖乖的站起蹒跚着走入假山洞里。
何轻音扶着白夜靠石头坐下,随即她脱下外套拧干水分擦了擦脸。扭头看白夜依旧是那副沉默模样,就顺手也替白夜抹干了脸颊。刚想收回手,手背偶然碰触到白夜的脸颊,何轻音觉得自己摸到了炭火。
“你发烧了?”她连忙放下外套伸手摸上白夜的额头。
果然,灼热异常的温度使她紧蹙起眉头。
“不行啊,要去医院。”何轻音抬头望了望外面的水幕世界,伸手摸向电话:“还好我们不是在遥远的古代,实在不行打120吧。”
刚拿出手机还未解锁,何轻音听到白夜支吾着两声不知说了句什么。抬头望了过去,她这才发现白夜似乎陷入昏迷。
这张美如天仙的容颜上,此刻是哀婉痛苦的神情,他的呻吟声很轻,可吐出的几个字却清楚地传入何轻音的耳中。
“原来……杀了妈妈的人……是我……”
何轻音听不懂白夜这话什么意思,也许他是做了可怕的恶梦,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白夜一定烧得迷糊了。
翻找了背包的口袋,何轻音发现几张餐厅带出来的纸巾并未浇湿,她赶紧为白夜拭干了额头上的冷汗。手掌碰触到白夜脸上的肌肤,灼热感越发强烈了,连那两片平日略显苍白的嘴唇,此时也多了几分病态的娇艳。
担心发展到肺炎,何轻音想要收回手拨打急救电话,可突然之间,一股大力牢牢箍住了自己的手腕。
白夜微微睁开眼,高烧引起的潮热使他脸红似火,这位天生具有古典气质的美男被映衬得比平日多了不少旖旎的美艳!
“别……别离开我!”被美到极致的帅哥这么可怜巴巴地呼唤,就连大大咧咧的何轻音都有点害羞起来。她刚想告诉对方自己并非离开只是想打电话叫车,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令她尴尬的下半句:“不要离开我……妈妈……”
何轻音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在白夜烧得浑浑噩噩,倒也无法知晓她此时的无地自容了。
也许是白夜拉住何轻音感受到了人体的温度,脸颊如火身体似冰的他不由自主地向温暖的来源靠拢过去。
“好冷啊!”白夜抱住自己的双臂颤抖起来,脸上是惹人怜惜的柔弱。
何轻音叹息了一声,看到眼前的白夜,她不禁想起电梯内幽闭恐惧症发作的苏洛。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苏洛的?
难道就是那次见到苏洛的软弱从而由怜生爱么?
她又想起了吉普赛占卜师的预言,如果她先遇到的是流露出柔弱一面的白夜,会不会因此消除与白夜之间的疏离感,甚至使她真的应了预言先一步喜欢上“命中注定的英雄”?
可不管假设如何,此时望着白夜,她并未产生恋爱才有的紧张心跳,更多的,倒像是关心兄长或挚友的怜惜同情。
何轻音尽量放低嗓音安抚道:“没事没事,我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好了……”
话未说完,白夜却展开双臂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妈妈,原来是那个何警官好心一直没有将事实说出来!妈妈,原来真是我杀了你!”
何轻音被他拥入怀中,原本呼吸也因为过于紧密的拥抱而不太畅快,刚想轻轻推开对方,白夜这话却使她产生心惊肉跳的恐惧!
这又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白夜的过去会与父亲有牵扯?
而白夜说他杀了妈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轻音深吸口气,轻柔地拍了拍白夜的脊背,此刻的她,除了安抚白夜的情绪外,还想探知父亲与白夜有过何种交集。
“乖啦,你慢慢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夜的身体仿佛由于恐惧开始轻轻颤栗,何轻音能够感觉到对方将面颊深埋在她的脖颈。吞吐出的温热,一快一慢,这暖流并没有撩动她心底的波纹,但于此刻全身湿透饱受风吹的何轻音而言,倒是有种互相取暖的安心之感。
她渐渐回抱起白夜,人体的温度传递过来,外面雨幕交加的黑夜仿佛也不那么寒凉厌恶了。
所谓的兄弟姐妹情,是不是就像此时两人偎依在一起,由心底渐渐上涌弥漫出的一股祥和亲切感?
可能白夜同样感受到了这份温暖,方才因为惧意产生的颤栗缓和了几分。他迷迷糊糊地仰头,俊美无双的容颜因高热嫣红一片,仿如彼岸花开,令人惊艳。
“我不是故意的,之前我真的忘记发生了什么…….可是今天听到何警官说出真相……我终于想起来了……”
白夜开始半睁半闭着眼眸低泣,看那恍惚的样子他仿佛跌入了遥远的过去。
何轻音本想再逼问几句,可是面对高冷不再的白夜,她实在于心不忍。指尖划过白夜的墨发,她温柔地为对方梳理起潮湿凌乱的青丝。
“没事的,不用怕,还有我在哪!”
似乎这样轻柔和缓的声线逐渐安抚了白夜的心灵,他蜷缩着身体向何轻音怀中凑了凑,两只眼眸不知不觉闭了起来。
“我想起来……好多血……”白夜呢喃的声音与这落雨的滴答融合在一起……
第九十九章 杀了妈妈的犯人……是我?
记忆的闸门开启,我的面前,是妈妈的尸体。
世界……是黑白的,没有任何色彩;时空……是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仿佛度过了漫长的世纪,我终于恢复了一丝知觉,那是指腹上传来的黏腻感。
我呆呆地低下头,自己的手中赫然握着染满鲜血的空酒瓶。厚重的玻璃材质一半被殷红覆盖,一半却借着月光之辉闪耀出几分动感。
房间内没有开灯,皎洁的月色从窗口投入,仿如圣洁的白色绸缎铺散在妈妈的身上,就连妈妈这样的女人也宛如展开了天使般洁白的翅膀!
妈妈只有四十出头,论起样貌来附近的女人都无法与之比肩。按说这样的美女应该是快乐的,可是从懂事起,我就从未见过妈妈开心的大笑。
我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凶狠霸道的代名词。嗜酒如命的她,每天结束了超市理货的工作后,最大的爱好就是窝在沙发上让酒精在身体内泛滥。
每逢这样的时候,我都尽可能躲避起来不出现在她面前,否则一旦被她的视线捕捉,那么我就会成为一只待宰的羔羊,任凭妈妈鞭笞惩罚直到无法站立昏迷。
啊,我想起来了,我经常遭受妈妈的虐待,幼小的心灵中早已埋下了反抗的种子。
是了,一定是妈妈再次喝醉想要拿我泄愤,已经十二岁的我,终于在这一天无法忍受出手反抗!对,一定是这样!
咦?可是过程为何我一点都记不起来哪?
越是使劲想要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头脑越如万千蚂蚁在啮咬,剧痛袭来,我甚至忘记丢掉手中染血的凶器。
此时身后的房门被人大力推开,我清楚地听到一道洪亮的声线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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