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也有些头皮发怵,崔九可是天宝的未婚夫婿,这事儿贺余事先问过他,他也应承了的,以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今儿个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其他人也都是这样想着,都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就等着崔九领着御史台打头阵,昨儿个因为官小被圣人赶了出去,那些老狐狸又半点口风不漏,当真是着急上火,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啊!
为何太子突然被禁足了,魏王变成了哭包,看那眼睛肿得都看不清眼眸了啊!
可是等到快要退朝了,崔九也没有说话。
圣人有些忍不住了,这厮莫非对天宝不是真心的?
他想着,有些气,没忍住张口问道:“崔爱卿可有事启奏?”
问完又后悔了,明明已经够烦了,为何要嘴贱去撩崔九!
果不其然,崔九站出列来,张口就来,“臣心碎不已,无事启奏。昨夜读书,读到西晋武帝司马炎欲废掉太子司马衷,杨后劝说道:立嫡以长不以贤,何以动乎?西晋武帝听从。但是武帝忧心,便出题要考司马衷。”
“司马衷在贾南风同谋臣的帮助之下,瞒天过海,哄骗了武帝。臣瞧得心碎不已,武帝就因为有一颗慈父之心,才没有想到他的老实儿子也会骗他啊。”
“司马衷没有与帝位匹配的能力,虽然身处帝位,却闹出了何不食肉糜的千古笑话,落了个暴毙的下场。武帝这不是爱他,是害他啊!”
孙弗心中暗喜,这简直就是要被砍头的人临时发现刽子手今儿个拉肚子没有来,不砍了啊!
崔九竟然没有把矛头对准他。
圣人脸一黑,这不是在给自己添堵么?
崔九在讽刺他是瞎了眼的司马炎么?
崔九说着,看起来的确是心痛不已的样子,“臣心中难过,又翻史书,结果翻到了秦史。二世为了大位,逼死公子扶苏。可都已经继承大位了,难道不应该善待其他的兄弟姐妹么?”
“可是圣人啊,臣的心都碎了啊!那残害手足之人,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胡亥在咸阳处死十二兄弟,在杜邮碾死六个兄弟和十个姐妹……对手足毫无怜悯之心的人,他爹是怎么死的,还说不定呢……”
圣人眼见就要发火,他不也杀了自己的长兄,才得了皇位吗?崔九当真是狗胆包天!
崔九说着,“臣实在太难过,彻夜未眠,想着圣人乃是罕见的有道明君,如今乃是开明盛世,定然不会出现这等事,这才心中豁然开朗。圣人,臣今日无本启奏。”
圣人气恼不已,“既然无本启奏,那便如此罢。”
说着一摔袖子便走了。
崔九瞧见圣人的模样,默默的勾了勾嘴角。
若是圣人乃是无道昏君,他自然是不敢言的,可是他不是,他恼恨归恼恨,总有冷静下来想的时候。
正在这时候,侯将军走了过来,幸灾乐祸的说道:“小子,你胆子够大啊,还敢借古讽今,圣人这回可饶不了你!”
崔九睁大了眼睛,甩了甩袖子,“侯将军慎言,下官不过说了些读书感言,什么借古讽今,侯将军自己个有什么想法,同圣人说去便是,何必将那什么东西都扣在下官头上?”
“哦,差点忘记了,侯将军说不定看不懂史书。”
侯将军简直要气炸了,“老子哪里得罪你了,你天天嘲讽某?”
崔九摇了摇头,“某哪里嘲讽你了,这年头说实话都不行了吗……”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不过侯将军,这次你可就说错了,你觉得下官没有把握会胡言乱语么?嘿嘿嘿!”
侯将军耳朵都竖起来了,“你收到了什么风声?”
崔九警惕的看着他,“哪里有什么风声?下官读书认真,字字珠玑,当然有把握了!”
侯将军若有所思,“你阿爷就没有给你说说,意思意思?”
崔九不理会他,直接跑去魏王那儿了。
魏王双目红肿的夸奖了崔九一番,好似在说笑着。侯将军瞧着越发的若有所思。
待两人上了马车之后,魏王这才问崔九,“侯将军上勾了么?”
崔九点了点头,“放心吧。他早有反心,今日某句句说废太子之事,他以为某是受祖父指示,替圣人放出废太子的口风。”
其实圣人压根儿拿不定主意呢!
魏王同天宝加在一块儿,都比不上一个太子,最关键的事,他们都没有死。
只有太子的刀,指向他了,他才会下定决心。
魏王笑了笑,“小九今日说了那么多话,其实只有那一句话,才是夹带私货啊!”
……他爹是怎么死的,还说不定呢……
第195章 暴雨前的宁静
贺知春坐在窗前,怀中抱着元宵,有一搭没一搭的给它顺着毛。
新贴了夏日薄纱的窗棱,被一根雕花硬木撑着,一股股的热浪透过窗子,挤了进来。
元宵不适的喵了一声。
青梨坐在门槛上,绣着荷包,抬头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嘟嚷道:“贵主,快要下暴雨了呢!一会儿小心要打雷了。需不需要奴帮您把窗关上。”
“不必了,这将下不下的时候,最是烦闷了,开着窗透透气儿。大兄大嫂可归家了?”
今日乃是贺知书同颜昭玲三日回门之日,他们去得早,如今已经是晌午了,差不多该回转了。
“奴去瞧瞧。”
青梨还没有从门槛上起身,就瞧见颜昭玲穿着石榴红绣缠枝花的襦裙,轻笑着走了进来。
“大嫂怎么过来了?”
颜昭玲神色莫名的看了贺知春一眼,“是应该称呼阿俏,还是贵主呢?”
贺知春将元宵放在了软垫上,站起身来,一把挽住了颜昭玲的胳膊,“嫂嫂羞我。不想要有小姑子,要把我赶出门么?我可是很凶的,你赶不走。”
颜昭玲脸一红,“我哪里赶你了,就你牙尖嘴利。我回门带了些阿娘亲手做的绿豆凉糕,想着你应当喜欢,巴巴的送过来了。”
贺知春一听有吃的,来了精神,“青梨青梨,快去把我冰窖里放着的冰镇蜜瓜取来,对了,还有凉粉,多放些姜汁。”
青梨笑着点了点头,忙不迭的去取了。
贺知春对衣服首饰什么的不甚在意,但是对于吃食,那是半点马虎不得。
这芳菲院里可不有一个巨大的冰窖,这时节用冰简直就是烧钱,一般人家想都不用想。
“以前我们住在岳州的时候,巷子头住了位牛婶子,做得一手好凉粉,我们几兄妹时常都去,可惜北地不少人都用不惯,长安的知味记便也没有做出来卖了。嫂嫂尝尝看。”
颜昭玲眼睛都亮了,“阿俏都说好吃的,肯定好吃。”
不一会儿,青梨便端着切好的木瓜,还有凉粉上来了。
“女子若饮多了冰碗,容易体寒,这凉粉也冰冰的,可浇了姜汁之后,便好不少,也有的人喜欢加红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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