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人见了崔九,立马押了钱甲出来。
钱甲的脸肿得像是猪头一般,容貌难辨,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的,一看就受了重刑。
“是在京兆府打的,可不关我们刑部什么事儿。”那狱卒见崔九皱眉,赶忙撇清道。
“钱甲,某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你的妻子芳娘,可信佛?有什么相熟的绣楼银楼里的师傅么?”
钱甲动了动嘴,一双眼睛浑浊不堪,“不是承认了是我杀的了么?还有什么好问的。”
崔九横了钱甲一眼,钱甲一个哆嗦,竟然吓尿了。
刑部的狱卒捂住了鼻子,“娘希匹的,这个脏货,真晦气。”
崔九往后缩了缩,简直恶心得想吐,捏着鼻子说不出话来。
贺知春心知他爱洁的毛病又发作了,将他往后推来推,“某来问吧。”
“钱甲,你若是想要洗刷身上的冤屈,就好好的回答问题。”
钱甲一听,猛的抬起头来,颤抖着想要抓贺知春的手,“你相信我没有杀那个婆娘对不对?我杀鸡都怕,怎么可能杀人啊!可是他们说,我若是不认罪,就要打死我,我怕疼啊!”
贺知春有些无语,将手背在了后背,“好好回答吧,不然的话,抓不到真凶……你就要杀人偿命了。”
钱甲激动的想了想,“我家住在归义坊,她每个月逢五逢十都要去家附近永阳坊里的大庄严寺祈福。没错的,初十那日,她还是先去上了香,才回娘家的。”
“至于相熟的女师傅。银楼应该没有,我们都是寻常人家,她的首饰佷少,还是她娘家的陪嫁。绣楼的话,她经常绣了荷包卖到绣楼里去,至于哪一家,我就不清楚了。你得去问我阿娘,或者是她娘家嫂子。”
贺知春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你有发现过,芳娘的右手有何异常之处么?”
钱甲摇了摇头,“什么是异常之处?”
“比如说,她喜欢在右手涂丹蔻?再比如说,上头有什么特别的胎记?或者是说,右手明显比左手生得好或者是生得丑之类的?就是让人容易注意到她右手的地方。”
钱甲抱着脑袋拼命的想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起来。
“芳娘经常要烧火浆洗,指甲都修得很齐整,从来不涂色儿!”
“胎记,胎记。”钱甲摇了摇头,“没有胎记,也没有生得同左手不同。”
贺知春有些失望,她也就是这么一想,那凶手为何要砍掉芳娘的右手呢,而不是其他的地方呢?
这个凶手做事情非常有仪式感,生辰,红裙……
因此她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没有被他们发现的地方。
“走吧,十五,去他们家问问,顺便去大庄严寺。”崔九捂着嘴,小声说道。
贺知春点了点头,钱甲这个样子,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两人说着,转身便走了。
“等等等等,我想起来了,有一件奇怪的事,她的右手那几日,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吃饭的时候,我娘还说,她是不是把胭脂弄洒到饭里了。两人当时还吵了一架,芳娘骂我穷,说家中无闲钱,她那里用得起胭脂。”
“芳娘使劲儿闻了自己的手,把手给我阿娘瞧了,上头有一条像蛇一样的……”
“蛇!你说蛇?”贺知春猛的一拍桌子,激动的说道:“是不是乌头蛇?”
第247章 打!打劫的!
钱甲被她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是,就是一条像蛇一样弯弯曲曲的红痕迹,乍一眼看去,以为是被划破了,流血了一样。”
贺知春有些失望。
不过那黑色乌头蛇同皇家有关,这个案子只是普通的连环杀人案,没有乌头蛇,也是正常的事。
崔九拍了拍贺知春的肩膀,“那芳娘在此之前七日,有没有受过伤,或者是吃过什么特别的吃食?”
钱甲摇了摇头,“我同她关系不和睦,这些都没有在意。应该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不然的话,我娘会同我说的。”
“你们真的能够抓到真凶?为我洗刷冤屈么?”
贺知春点了点头,“尽力而为。”
两人刚出了刑部大门,就瞧见王闻林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红袖信佛,经常去龙华尼寺听善真师太讲经,但是小黄莺不信,她们的衣衫,多是红线阁一位姓姚的女绣娘所制。”王闻林说道。
“芳娘去的是大庄严寺……”贺知春赶忙将她同崔九知道的情形同王闻林说了。
王闻林诧异的看了崔九一眼,“你痔疮犯了?怎么一脸欲生欲死的样子?”
崔九一跳三尺高,胃里一晃荡,顿时吐了出来。
王闻林恶心的往后退了好几部,捂住了鼻子。
崔九从墨竹手中接过清水漱了口,又含了一片薄荷,这才回过神来!
擦!你才痔疮犯了呢!
他崔九如此风流倜傥,简直堪称是长安城第二美男了,怎么可能会有那毛病?王闻林这是纯粹在膈应他呢!
第一美男是贺知礼的,谁都撼动不了。
“看到你的脸,就想到了痔疮,忍不住吐了,实在是抱歉抱歉。”
王闻林哼了一声。
“咱们去红线阁寻那位姚娘子。”
三人很快达成了一致。
尼姑和尚不对路,只有这红线阁颇为可疑。
贺知春坐在马车上,突然惊呼出声,“红线阁,我想起来了,在岳州也有红线阁。知秋,也就是之前的平遥公主的刺绣师父,便是出自红线阁。这红线阁遍布大庆各地,经常会有长安城来的绣娘短暂停留,教最时兴的衣衫样式,然后再回长安城去。”
是以在岳州的时候,红线阁都是贵族小娘子常去的地方。
岳州贫乏,红线阁显得很突出,但是在长安城里,红线阁不过是比较好的绣楼之一,并不算出众。
但是这样一来,红线阁的姚娘子,就更加的可疑了。
若是她被派去了河南府,结识了公孙盈,然后芳娘绣的荷包手帕之类的,又是卖去了红线阁,那么四人之间,便有了一条线串起来了。
红线阁就在离平康坊不远的东市之中。
一行人很快便到进了门。
王闻林一进去,犹如怒目金刚,吓得屋子里选布料,选花样的小娘子们都惊慌失措的拔腿就跑。
其中一个胆小的,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贺知春瞧得直乐呵,难怪王闻林觉得她同小黄莺身形差不多,敢情是小娘子一瞧见他就吓跑了,他没有来得及看啊!
王闻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长得黑,也看不出来。
“咳咳!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那伙计如雷贯耳,结结巴巴的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这里可是东市啊,光天化日之下你打劫,一会儿不良人就要来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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