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春皱了皱眉,“肖姨娘生柳云佩的时候可有难产?她得的是什么病?”
么么摇了摇头,“没有难产,她得的是风寒急症,不到天亮人就没有了。”
崔九见那么么也实在是说不出旁的事情来了,又问道:“那柳云佩身边的奶么么还有下人,你可知道他们去哪里了?通常奶么么都是家生子,柳氏死时无子女,家生子应该回了柳家才是。”
么么惊讶的看了崔九一眼,“您料事如神。当年他们的确都回来了,但是这种沾了死气的人,通常都当不了什么好差了。老奴同他们不熟悉,只有那个奶么么,是我后来嫁的夫婿家的亲戚,听闻是给一个旁支的小娘子当陪嫁么么去了。”
“那小娘子叫什么名字,嫁给了何人?”
么么想了想,“好像是叫柳……柳金花,对叫柳金花。嫁去了长安城,具体是何人,老奴就不知晓了。得回河东问上一问。”
第264章 震撼送葬
那嬷嬷出门之时,背都湿透了,看到了门口像是门神一般站着的云霞,焦急的说道:“老奴知晓的事情,全都说了,现在能放了我儿子了么?”
云霞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你回去吧,不要胡乱说话,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全家第二次。”
嬷嬷打了一个激灵,快步的从角门走掉了。
云霞看到她走了,才端着托盘进门去,给贺知春还有崔九送朝食,正是知味记的鲫鱼米粉,配上一碟子兰花萝卜,又鲜又辣,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今儿个,姓杨的要开始开仓放粮了么?”贺知春吃了筷子米粉,问道。
崔九摇了摇头,“明日开始,老贼下血本了,昨日从二哥那里买了不少粮,二哥的人宰得他面如土色,哈哈!接下来夜夜等着收钱就好了。”
贺知春闻言也乐呵了起来,“狗贼活该。阿爹怎么不在?”
崔九好笑的看着贺知春,“你还好意思说,就你没有起了。阿爹一清早,就领着太医去给各个县的县令分发净水的药材,还派人去运锻石灰了。待会儿要跟着鲁县令去乡下看看。阿俏也同去吧。”
“嗯,吃完了就去。”
……
等贺知春一行人站在荆州一个小县里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
与荆州府城里一片欢声笑语不同,这里满目疮痍,到处都是白布黑幡,还有痛哭之声。
洪水在屋子的墙上留下了一条泥泞的水平线,像是彰显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泥地里,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已经死去多时了,身体有些腐烂,发出阵阵的让人恶心的味道。
人一靠近,一大团的蚊虫嗡嗡的飞了起来。
在他身旁的大树之上,挂着一头一脸惊恐的肥猪,不停的往下滴着血水和油脂。
在大堤上抗洪已经认识了贺知春一行的壮丁们,见他们来了,纷纷的红着眼,恭敬的对着贺知春行礼。
他们每一个人的腰间都系着白布,抬着薄皮棺材来来往往的。
“天气热,停不得灵,乡里乡亲的,就都先帮着葬了。这里乱得很,贵主还是先回府城吧,我们荆州还需要您的福气镇着呢。”
一个穿着短打,蹲在地上烧着纸钱的老者见贺知春满目震惊,劝慰道。
他又抓了一叠纸钱,往贺知春身后看了看,看到了僵硬在原地的鲁县令,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明府快家去吧。你阿爹还等着你呢。”
贺知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不远处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土屋,已经塌掉了半截了。
在那屋子的门槛之上,坐在一个双目呆滞的老者。
而在他的面前,整整齐齐的摆着五具尸体。
鲁县令只觉得晴天里一声霹雳,双脚如同千斤重,半步也挪不动。
他一家七口,只剩下他同他阿爹两个会喘气的人了啊!
陆寻瞧着双目通红,“鲁明府,归家去吧”
鲁县令一声嚎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哭一边爬,朝着那已经塌掉了半边的屋子爬去。
“阿娘,秀芳……是我对不住你们啊!我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让你们过……我……”
周围的乡亲们见了,都忍不住掩面而泣起来。
鲁县令救了许多人,可没有救到他的家人,为了抗洪,他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回家了。
鲁县令的阿爹已经是垂朽老者了,他听到儿子的声音,原本浑浊的眼睛像是有了神采,转眼就是滔天的怒火!
他二话不说的转身进了屋,拿起了一根扁担,对着鲁县令气势汹汹的冲来,对着他的脊背就是一扁担,直接将他打趴在了地上。
“你这个孽子啊!全家人缩紧裤腰带供你读书识字,想着你当官了咱们家日子能好过点。可是你瞧啊!你瞧啊……你瞧瞧我们的下场啊!”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直接让你一个字都不认识,在家里种田……至少让我的重孙子活啊!他才三岁啊!黄土都埋到我的脖子了,老天爷怎么不收了我这个老不死的。要收了他们啊!”
鲁县令的阿爹将那扁担往地上一扔,又坐到门槛之上,嚎啕大哭起来。
鲁县令一边爬一边磕头,直到到了死去的家人跟前,颤巍巍的拉开了盖着他们脸的竹席子,一口鲜血喷出来,顿时晕死了过去。
鲁老爹一瞧,抱着鲁县令又哭了开来,“你这个孽子啊!难不成还想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再送一回!如此老头子不如一起吊死了算了!”
跟着一道儿来的太医赶紧上前掐了掐鲁县令的人中,将他救醒了过来,扶到了阴凉处。
那烧着纸钱的老者见了,抱着他的纸钱,蹲在鲁县令家门口烧了起来。
“鲁县令是大好人,你们在天有灵莫要怪他,要保佑他,好人应该有好报才是啊!乡亲们,咱们一家凑点钱,帮鲁县令先把家人安葬了吧。”
贺知春一听,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好人真的有好报么?
“乡亲们不要破费,这事儿交给我来办了。”贺知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看了一眼薛贵。
薛贵吸了吸鼻子,快马加鞭的回城去拉棺材寿衣香烛之类的东西了。
这小县城里,哪里还有棺材,早就已经一抢而空了。
鲁县令闻言又是一阵痛哭,“鲁某当了十五年县令,连口薄棺材都买不起啊!不配为人子,不配为人夫,不配为人父!”
贺余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你是百姓的好官。节哀。”
虽然悲痛,但是活还是要人干的,贺余在陆寻的带领之下,给县中的各个井水里都放净水的明矾,还有一些药材。
贺知春将她的三十六护卫也分出了三十个,在有过尸体的路边到处洒锻石灰,没有锻石灰,就洒草木灰。
这样做,能够减少疫病。
很快薛贵就领着一群人从府城里拖了棺材回来,不少乡亲们都围拢了过来,帮着入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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