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说着,将那块脏兮兮的真和氏璧,放到了自己的桌案之上,同那块假的一对比。
原本觉得假的那一块,也颇为贵气,可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两者放在一块儿,犹如大蛇对比龙,高下立见!
“而且后赵之时,有个无耻贱人,在右侧刻了一行小字,天命石氏。这个东西,假的上头没有,真的上头才有。”
圣人说着,用手搓了搓真的传国玉玺上的泥土,果然在右侧出现了一行细微的字,天命石氏。
你说为何假的那块没有?
你看人家刻了天命石氏的,亡国了,谁还敢在上头整幺蛾子啊!
而且大隋的人没有见过真的传国玉玺,还想着能够把真的找回来,因此在假的上头特意留了一个破绽,以示区分。
圣人说着,裂开嘴一笑,拍了拍那块真的玉玺,“这个就是朕的了。天宝啊,你师从褚登善,造假做旧学了没有?”
褚登善乃是行家,这个本事一等一的好。
贺知春点了点头,“放心阿爹,这个我会,上个月,老师还带我一道儿仿了我那个书圣的笔筒呢,在笔筒的内侧壁上,还留了窦里丸的落款呢。我虽然只学了一点皮毛,但是弄这个不难。”
玉玺都造好了,就做旧一下,容易得很。
孙弗简直无语了,太子日后给的奖赏,可一定要仔细的看清楚了,万一给了个假货咋整啊!
还落款窦里丸,那不就是逗你玩吗?
买回去的人,怕是要吐血三升!褚登善太过分了,你好好写字就好了啊,整这玩意做什么!这不是害人吗?
等等,圣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要直接把那个真玉玺给拿了,然后拿着自己的假玉玺说是柳家私藏的?
不光说人家有不臣之心,藏了传国玉玺,还颠倒黑白,说人家瞎了眼,藏的是假玉玺……
甭管真龙袍假龙袍,还是真玉玺假玉玺,只要你藏了这玩意,就是造反啊!
再一联想起之前贺知春说的宫中流言……
难不成这是他一早就思量好了的,设了个套儿要让柳家钻进来?
孙弗想着,都出了一身冷汗。
圣人啊,您亲自下场撕大臣,这个有点胜之不武吧。
他再看了一眼虚心向学的贺知春,心中咯噔一下,圣人怕是身子不太好了,这都开始给太子清理障碍了,亲自教她了。
虽然说在高句丽大获全胜,但是圣人自打从那儿回来之后,的确是明显感觉要苍老了不少。
“臣一定不负圣人所托。”孙弗立马行了个大礼,认真的说道。
他是寒门出身,一切都是圣人给的,而且柳家私藏玉玺是事实,他们原本就是有不臣之心的。
“阿爹啊,那我回东宫去取工具?”
圣人摇了摇头,用手一指,“那柜子里头有!”
贺知春无语,拍了一记马屁,“阿爹料事如神,算无遗策……”
孙弗看见坐在案前的父女二人,一个美滋滋的清理着真玉玺上的泥头,恨不得亲上一口了。
一个暗搓搓的在假玉玺上抹泥巴,务必让它好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一样。
他怎么觉得,不管是现在的皇帝,还是未来的皇帝,都是坏人呢!
你看他们的模样,简直一脸奸像,做的事情虽然不是陷害忠良,那也是坑害大臣啊!
“阿爹,柳家真的是太天真了,他们肯定想不到,阿爹会将真假玉玺掉换个个儿。咱们也不光查这个是谁埋在柳树下的,就让人大张旗鼓的去查东郡陈后主后裔,哈哈,肯定要查到柳家的那块地上。这样他们就百口莫辩啦!”
孙弗听了越发的无话可说,他们当然想不到啦,想不到圣人如此卑鄙无耻,竟然拿了真玉玺就翻脸无情。
而且压根儿不用去查谁埋的,他们只要证明是谁拥有了就行。
查到东郡柳家的那块地?不好意思,他早就查完了啊……
柳家当年要得到那块地,实在是闹了太大的动静,不少人都知晓那事儿呢,王闻林同秦阁老都是人证。
更何况,当一个人权势滔天的时候,他想要处死人,根本就不需要证据,他只要一个疑心,就自动有酷吏跳出来帮他杀人了。
你没有看到之前张亮的下场么?圣人只说了一句,他的儿子有点多啊,然后他就死了。
相比总是笑着的明君圣人,孙弗突然觉得,嘴上不饶人的太子,其实要心肠软得多了。至于日后会成啥样,他也不知道。
还好他在大理寺的时候,没有骂李十五。
……
不管是在家中的柳九道,还是在宫中抚摸着自己小腹的柳贵妃,都在翘首以盼。
期盼着甘露殿里传来的佳讯。
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消息传来,只听闻京兆尹苟询从甘露殿出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笑着,看不出圣人的态度来。
然后圣人传召了大理寺卿孙弗,孙弗出来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的,这是大理寺除了王叹之外,一贯的冷脸,也看不出圣人的态度来!
柳九道气得砸了一个碗,他感觉自己的玉玺,要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了。
他思前想后,还是不明所以。大庆的官员,都是戴着面具行走的么?
第420章 父女唱大戏
翌日清晨,刚刚开了坊市的门,柳九道便上了轿去上朝。
比起颠得人要散架了的马车,他更加喜欢坐轿,这些轿夫都伺候他多年了,脚步十分的稳健。
柳如泽站在门口送行,他不过是一个小吏,远远都没有上朝的资格,“祖父,今日那头是不是该有喜讯了。”
柳九道没有说话,事实上他的心中忐忑不安,像是有一只硕鼠在鼓上跑来跑去似的,让人烦躁不安。
他抬脚刚上轿,就听到清脆的声响,只见腰间悬挂了多年的玉佩上的络子竟然断了,玉佩砸在地上碎成了两截。
柳九道承认他有些后悔了。
这玉佩乃是他的亡妻亲手悬挂在他的腰间的,他觉得这八成是她在告诉他,这事儿悬了。
但是覆水难收,他还是小郎的时候,其实性子十分的急躁,做起事来有些不管不顾,为此家中老父甚为厌恶他,觉得他是一个祸根子,日后会将柳家带进深渊里去。
可最后,是她这个祸根子,执掌了他们这一房,甚至隐隐约约的,比族长说话还要管用一些,在国子监修身养性这么些年,他以为自己变了,可是并没有,他还是那个赌徒心性。
只是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这次八成要被他的父亲不幸言中了。
柳九道想着,将那碎裂的玉佩揣进了怀中,然后拍了拍柳如泽的肩膀,“叫你母亲,进宫去探柳贵妃。”
不等柳如泽回复,轿子已经起了,朝着太极宫的宫门而去。
此刻时辰尚早,三三两两的早到的人,坐在那儿小声的说着话,柳九道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之中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哼!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
柳九道看向贺知春,贺知春也抬眼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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