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猛地一脚,将他踹了个七荤八素,然后头也不回地叫了一声:“济尔哈朗!”
“奴才在!”济尔哈朗闻声立即冒了出来。
“把他投到刑部大牢里去,至于如何定罪,你自己斟酌着办吧!”皇太极狠狠地命令道。
济尔哈朗立刻应诺道:“奴才遵命,皇上请放心,对于这等玩忽职守之罪,定然严惩不贷!”
倒霉的护军统领被拖下去蹲大牢了,等待他的命运将是残酷的,可他只不过是个开头而已,这八阿哥一死,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陪葬。
“索尼,索尼呢?这个混蛋跑到哪里去了?!”皇太极气急败坏地回头四顾张望,我这时忽然想起,对了,索尼此时正兼任领侍卫内大臣,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出现了如此大的纰漏,想不被追究责任也难。
一脸惶恐之色的索尼从人群后面钻了进来,赶忙跪倒在地,一个劲儿地磕着头,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这皇太极发起怒来还真是地动山摇,连后来威名赫赫的康熙朝的辅政大臣之首,此时都吓得乱了方寸,当然,这时的索尼大概也只有三十五六岁,此时还只是一个正黄旗的都统,这个领侍卫内大臣的差事才坐上没多久,估计就要丢官了。
“是奴才疏忽,还望皇上责罚!”
“呵呵,你说得到轻巧!”皇太极冷笑一声:“岂止是‘疏忽’,我看你是根本就把这里大门一锁,什么护军都没有派吧?或者只留几个耳朵有毛病的,不然两个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会一点动静都听不到?以至于事发许久之后发现,你这个领侍卫内大臣当得可真是称职啊!可真是一点也没辜负朕对你的赏识啊!”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道门平时很少有人进出,再加上有时候一些太监宫女们私自夹带东西出去,早已经把这里的护军们贿赂了个遍,连换了几拨人都重蹈覆辙,所以索尼无奈之下只得一横心,干脆把这个后门关闭了,平时门闩一插,留了几个老兵在那里看守,所以才出了如此严重的篓子,也该他老小子倒霉。
眼见什么事也瞒不过耳聪目明的皇太极,索尼也知道辩无可辩,索性一口认下账来,因为他知道皇太极喜欢直爽,敢做敢当的汉子,所以他就鼓起勇气来扛着:“奴才玩忽职守,罪责重大,任由皇上处置,也无一句怨言!”
皇太极阴沉地盯了他片刻,余怒未消:“领侍卫内大臣这一职就免了吧, 至于正黄旗都统……先革职留任,罚俸一年,在家里闭门思过,等来日戴罪立功吧!”
索尼顿时有逃出生天之感,按照他原来的预想,罪责远比这重得多,没想到皇太极在盛怒之下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算是给他留了条后路,怎么能不格外庆幸?
于是他连连叩头称谢,皇太极不耐烦地一挥手,他很识相地退去了。
我暗暗冷笑一声:看来对待自己本旗的嫡系臣下,确实要照顾一些,同样的罪责要是换到别的旗上,也许就没有这么轻描淡写了吧?起码一撸到底是要的,也难怪索尼这家伙后来成为了死心塌地的保皇派,为他皇太极的三代君王效力死忠呢!这个人,看来以后要注意了,一定要有所打算才是。
接下来一连串的奴才们倒了大霉,索尼无疑是最幸运的,因为涉案或者受到牵连的一干人等,个个都丢了性命,在皇太极冷硬的命令下,关雎宫里被来了个大清洗,所有伺候海兰珠的奴才们全部被拖到处决人犯的地方一一绞死,听到这个血腥的命令我不寒而栗,因为这些无辜的奴才们的罪名是:
“这帮狗奴才,明明早已知道那太监和宫女做下了肮脏污秽之事,不但不举发,反而私下底帮助隐瞒,可谓是‘其心当诛’,否则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祸事?八阿哥死了,朕要这帮奴才们全部陪葬!”
那两个狗咬狗,事实证明了原来两人早有矛盾,所以趁机报复的宫女阿布和娜喜,则被皇太极下令立毙杖下,根本不管青红皂白,到底谁是冤枉谁是诬陷者。
一直没有出现的庄妃也多少受了些牵连,由于她的麻痹大意,疏忽御下,导致一连串严重的后果发生,所以被取消了当年的所有赏赐,降格为庶妃,不过念在她伺候皇太极多年,前不久又诞下皇子的功劳,暂时不赶出永福宫,所以说除了颜面上有些损失外,大玉儿也没有伤了元气。
至于两个谋害八阿哥的凶手,虽已身死,不过仍然要暴尸三日,然后扔到围场去喂野兽,宫外的所有家人乃至三族,尽行诛灭。粗略地算一算,这八阿哥一走,起码带了上百号人给他殉葬,可谓是血雨腥风。
第四卷 盛京风云 第十一节 无奈的卑鄙
入夜,我独自坐在窗前,轻轻地哼着催眠曲哄着怀里一直不肯老实睡觉的东青,大概他也实在困乏了,再加上刚刚在乳娘那里吃足了奶水,于是在我温柔的拍抚下,渐渐地进入了梦乡,看着他甜甜安睡的模样,我心里一阵叹息,真羡慕不懂事的小孩子,无忧无虑的,每天吃饱了就睡,什么心事也没有,这是多么快乐的日子,可为什么人在童稚之年,却天天盼望着赶快长大呢?长大了究竟有什么好?
门帘一动,阿娣轻手轻脚地进来了,先是看了看我怀抱中的东青,然后低低地唤了一声:“小姐……”
“你说吧,他已经睡着了。”我抬起头来,“消息打探出来了吗?”
“奴婢打听到,原来王爷这几日一直在隔院的主子那里歇息,其间并没有到过任何其他主子的院里,另外账房那边的消息说,王爷在三日前曾令阿克苏在那儿支了一千两银子……”
我开口打断了阿娣的话:“那一千两不是现银,而是一张整额的银票,对不对?”
阿娣微微诧异,不过仍然点头肯定道:“小姐所料不错,确实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至于确切做什么花销,却无人知晓。”
我沉默半晌,然后将臂弯里熟睡的东青交到了阿娣的怀里,淡淡地吩咐道:“没你的事了,你把东青抱给乳娘,就去休息吧。”
“是。”阿娣小心翼翼地抱着东青退去了。
我站起身来,定定地望着悬挂于夜幕中的明月,仔细分辨着它那皎洁表面上不被人注意的阴影,是啊,即便月亮是那么的宽宏大度,将它的清辉洒满大地,笼罩于世间万物,但它的本身,也不是完美无瑕的,而这这个阴暗面,却往往会被醉心于赏月的人忽略,而当初晓梦醒之后,赏月人才能发觉自己的盲目和可笑,原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完美”,自己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自己欺骗自己罢了。
还是去夜深寂静的后花园去散散心吧,眼下正值梨花飘飞的时节,也许过去看看洒落了一地的花瓣雪,才能稍稍地转移一下自己的惆怅。
不料刚刚走过水榭的转角,就看到了不想看到的情景:灯笼高悬,侍女静立,多尔衮正穿了一身淡青色的宽松袍子,正亲昵无比地搂着一个着装艳丽的女子,一脸暗昧的笑容,恍如在眉目传情,顺带着一只手也不肯老实,在她纤细的腰枝上来回摩挲着,渐渐攀上了她高耸的胸脯,那女人的脸看不清,但我清楚地听到了她娇嗲的笑声:“爷,你还真坏,没个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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