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哪个不知好歹,惹皇上生气了?”我明知故问,在这类事情上,就要装作糊涂,才不会自找麻烦。
“咳,谁敢惹皇上生气啊?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哲哲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沉重道:“你还不知道吧,海兰珠自从八阿哥夭折之后,就一直半清醒半糊涂的,直到去年总算好转起来,精神是没有问题了,但是身子骨算是彻底垮了,经常大病小病的,一直就好不起来了。”
“可是,可是我春天的时候看到她的精神头还不错,脸色也挺好,虽说没有以前活泛了,总归也不至于……”我一面疑惑着一面回想着两三个月前的海兰珠,这个苦命的女人,难道这就是天意吗?怪她福薄命浅,暗暗掐指一算,啊,好像历史上的她就是在崇德七年病死的,不会是这几个月吧?
“当时我也是那么想,以为她也许可以好起来,可是前几天又倒下了,这一次太医悄悄地对我说,恐怕宸妃她……她撑不过今年秋天了。”说着这些话时,哲哲的语气显然有些艰难,显然她也是很同情海兰珠的。
“那……那皇上知道这一层吗?”听哲哲话中的意思,好像皇太极并不知道海兰珠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本来打算告诉皇上的,可是你不知道,皇上这段时间身子似乎不大好,所以我只得嘱咐太医,暂时把海兰珠的病说得轻一些,以免皇上听了忧急,弄不好引发了病症,可就麻烦了。”
“哦?”我闻言一惊:“皇上龙体不豫?究竟是什么病症,太医们怎么说?要紧吗?”我现在明白了,原来哲哲的忧虑并不是为了海兰珠,而是她的男人,作为妻子,这无疑是最为担忧的一件事。
“说严重也不严重,但是却棘手得很:皇上上个月一次批阅奏折到深夜,突然流了很多鼻血,费了好大气力才止住,不过奇怪的是,这次鼻血流过之后,他就感觉头晕眼花,走路时偶然也会有眩晕;这个月以来,鼻孔又有两次血流不止,眼前发黑,前后换了多少个太医看过,都摸不准是什么毛病,你说怪不怪?”
“是有些奇怪,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恐怕是过于紧张了,毕竟皇上刚过半百,龙体强健,精力过人,只要不过度操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流鼻血,可能是天气燥热,再加上前线战事冗繁,让皇上操心劳神,才导致的吧?也许天气转凉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凡事要往好处想嘛。”
哲哲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轻轻叹着:“也许是我大惊小怪了,毕竟太医也没有说皇上的病有多严重,往宽处想想,也许以后慢慢地会自己好了也不一定,毕竟皇上的身体还不错……”庄妃也在旁边劝着“熙贞妹妹说的有道理,可能是姑姑太过于忧虑了吧,皇上春秋鼎盛的,去年麟趾宫的贵主儿刚刚给皇上添了个十一阿哥博果尔呢,皇上当时还说要看着小儿子长大上马提刀杀敌呢,又怎么会食言呢?”
“是啊,君无戏言嘛,娘娘尽管宽心好了,多劝劝皇上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毕竟有这么多王公贝勒,兄弟子侄的,替他征战沙场,哪有那么多操心的。”
我嘴巴上说得轻松,实际上却是故意让哲哲和大玉儿放松对于皇太极病情发展的警惕,这皇太极近几年来越发肥胖得厉害,加上人过中年,必然会有心脑血管一类的疾病,这类病其实是很危险的,比如心脏病,脂肪肝,脑血动脉粥样硬化,脑血栓之类的,一旦发作起来,足以致命猝死,尤其皇太极又是脾气暴躁,容易发怒的人,面临这样的风险就比正常人更大了些,古代中医把这类疾病统一称为“风疾”,这是很难治愈的病症,假日我把皇太极随时会死的消息透露出来,估计哲哲和大玉儿会吓得昏厥过去。
想到皇太极的病情发展得如此之快,我心里一阵快意,看来是天不假寿啊,假如历史上的皇太极晚死一年,带领清兵入关的就不是多尔衮了,那么顺治的庙号也绝对没有那个“祖”字。皇太极即便优势占尽,唯一输给多尔衮的就是时间,他比多尔衮年长二十岁,也就注定要将这个机会留给年轻的多尔衮,我想他临死前,假如能有一星半点的时间想到这些的话,恐怕也要后悔为什么没有提前写好一道遗诏。
历史真的做得了准吗?如果按照历史的轨迹,那么皇太极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如果从现在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那个夺嫡计划的话,想来还是不晚的,我当然不会坐视历史按照原有的轨迹进行下去,让庄妃的儿子福临坐上那个至高的宝座,当然,更要防备的就是两黄旗大臣的威胁和抵触,要知道眼下的两黄旗大臣们无不是保皇党,对皇太极死心塌地效忠,当然不愿看到皇位被正白旗的多尔衮夺去,看来现在就应该开始谋划了。
正在思考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影壁后面蹦蹦跳跳地出来,看到庄妃,立即张开双臂奔了过来:“额娘!”
接着一头扎入了庄妃的怀中,庄妃伸手怜爱地抚摸着福临小小的脑瓜,另一只手取下前襟的帕子,帮他擦试着额头的汗珠,一面埋怨道:“你瞧你,跑的一头大汗的,摔到了怎么办?”
福临转过脸来,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看到了我,顿时光彩熠熠,他今年五岁了,个头长得挺快,说话的声音蛮清脆的,白白净净,很招人喜欢,我看着他笑了笑,福临欣喜地叫道:
“十四婶!您怎么在这里?”
“快过来!让我看看九阿哥又长高了多少?半年多没见了,又会背几首诗词了?”我招了招手,亲切地招唤他过来,这个福临打小就和我很是亲近,每次见到我都兴高采烈的,自从会说话之后就经常问他额娘,说十四婶什么时候能再过来逗他玩儿,这事儿被庄妃提起过的时候我还曾经大笑来着。
小福临立即从大玉儿的膝盖下溜了下来,小跑着蹿到了我的怀里,笑得咯咯响:“十四婶,我那里还有剩下的奶卷,你饿了没有,我叫人拿过来给你吃!”
庄妃和哲哲都笑了起来,大玉儿笑着嗔道:“真是孩子话,哪有你吃剩下的东西再送人的?也不嫌丢人,快点下来,这三伏天的,别把你十四婶热到!”
“没事儿,九阿哥愿意呆多久就呆多久吧,我喜欢这孩子,你看看,刚一见到我就急着送我吃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正摸着福临胖胖的小手,准备问他最近又学会什么了没有,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一脸好奇地望着我:“咦?十四婶,为什么你在这里的树荫里和额娘母后们说话,而十四叔却在太阳底下跪着呢?他不怕热吗?”
“什么?!”我和哲哲,大玉儿顿时一惊,我清楚地看到大玉儿手里的一捧樱桃掉了几颗下来,而她似乎并没有注意。
“我没有骗你们呀,刚才我悄悄地去前院里玩耍,就看见十四叔,十五叔,大哥,还有二伯家的两个哥哥正在十王亭前面的空地上跪着,天这么热,地上的石板都烫脚,他们怎么还穿着盔甲跪在那里呢?是不是他们惹祸了,所以皇阿玛才罚他们晒太阳啊?”福临稚声稚气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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