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看着豫亲王仍然呆呆地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旁边站立着的镶白旗前锋统领阿尔津禁不住开口将他的主子从愣神间唤醒。
“哦?”多铎这才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在部下面前失了威严,方才醒过神来,他向阿尔津问道:“你看这女子长得像不像睿亲王的大福晋?”
阿尔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像,确实很像,奴才打第一眼看到这女子,就觉得她起码和睿亲王福晋有五六分相似。”
多铎似乎若有所思,过了片刻,继续问道:“那么你们觉得她与睿王福晋相貌上的差别在哪里呢?”
阿尔津暗暗心道:这位主子不但行事一贯荒唐,连问话都荒唐得可以,这种评论岂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以妄加议论的?这不是故意为难于我吗?他谨慎地回答道:“这个……恕奴才斗胆,妄加评议:这女子虽然姿色艳美,然脂粉味却略嫌浓厚,而且过于柔媚,不似睿亲王福晋那般风姿绰约,气韵高华……”
忽然间,多铎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阿尔津一愣,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正疑惑间,只听多铎肯定道,“你说得没错,是这么回事,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本王也正是这样看的。”
同样站在旁边的阿山和谭拜一头雾水地看着多铎得意非凡的模样,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下悄悄地嘀咕着:这豫亲王一贯好色,胆大妄为,却不像今日这般对一个女子这么注意过的;而且居然毫不忌讳地同他们这几个下属议论睿亲王福晋的姿色,并且竟然拿来和这个汉人女子比较,若是传到了睿亲王耳朵里,恐怕挨一顿训斥是躲不过的。不过这也是王爷兄弟之间的家事,不是他们这些外人所能插嘴的,所以谁也没有出言劝谏。
“好了,不说这些了!”多铎终于收起了荒诞不羁的神色,用赞赏的目光看着阿山,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阿山,你这差事办得好,回去我一定好好向睿亲王替你讨赏的。”接着转脸对另外两个得力部下道“谭拜,阿尔津,你们这一仗打得也漂亮,本王非常满意,赏赐是少不了的,”接着压低了些许嗓门,“只可惜为了这个差事,让你们错过了直接去吴襄府上接收财物的大好机会,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主子,奴才等忠心效劳是分内之事,怎敢如此劳主子记挂?”两人连忙谦辞道。
“不过呢,跟着本王打仗,是不会受亏待的,只要你们一直忠心耿耿,金银美女,加官进爵是少不了你们的。”多铎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补充道:“据闻都司王国安的府上充裕得可以,这要是一一清点起来恐怕需要些功夫,需要派几个精明能干的人过去指挥,本王看哪,你们就辛苦一下,当当这个差事吧!”
三人顿时大喜,多铎显然是暗示给他们这个趁机捞取油水的机会,连忙心领神会,忙不迭地连连道谢。
“对了,你们确认吴襄一家都已经从西门逃出去了?这可丝毫马虎不得,万一他们落在了郑亲王的手上,岂不是凭空多得了一件天大的功劳?”多铎神色郑重地问道。
“王爷放心,奴才等故意留了这个空子,让这条大鱼钻了出去,眼下郑亲王定然还在赶往吴襄府邸的路上,肯定顾不及这里呢!”
多铎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入怀,摸了摸那封多尔衮交给他的密信,露出了一抹令人不易决查的诡异笑容。
当宁远的最新战报送入王府时,多尔衮正站在阳光明媚的后院校场上,俯着身子,手把手地教导着东青练习射箭。尽管用得是一张小小的软弓,靶子也挪得更近了些,然而只要一离开父亲的手,东青就总会出些大大小小的纰漏,不是还没挨到靶子就掉落下来,要么就偏得离谱。看得出来,这孩子似乎对习武方面的天赋不怎么样,以至于小脸涨得通红也一无所获。
我拿着这份刚刚送来的奏报折子,进入校场后,站在附近静静地观看了一会儿,看到东青垂头丧气的模样,我禁不住走上前去,拍了拍他单薄稚嫩的肩膀,安慰道:“也不必如此丧气,毕竟你还小呢,再刻苦习练几年,也就渐渐好起来了,何况你离上马打仗还早着呢,起码也要等上十几年再说,不要这么灰心。”
东青仍然不肯认输,继续射了几次,仍然不中靶心,这才赌气地扔下了手里的小弓,撅着嘴道:“这可不行,儿子决不能在这方面被皇上比下去,上次我们一起在御花园里比试,他还只射了三箭,就有一箭中靶呢!我可不想下次再被皇上笑话,到时候丢的不光是儿子的脸面,更是阿玛和额娘的脸面!”
听着东青童音稚嫩,却说出大人的话来,多尔衮爽朗地一笑,“好,这才是我多尔衮的儿子!从小就有这么一股子不肯认输的精神气儿,长大了以后一定不会给我丢脸的。”说着伸手拦过东青,比试了一下高度,然后赞道:“咱们的儿子虽然才六岁,却长得比别人家同龄的孩子要高出一大截来,要是在骑射功夫上被人家比下去,那还得了?”
“你们爷俩一条心,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做出无奈的表情,不过说实话我对于东青这种表现还是很赞赏的。这孩子似乎天生的聪颖和悟性就大大超出一般同龄的孩子,尤其表现在学习汉文上。上次考较一番,我和多尔衮惊愕地发现,他居然能把[诗经]和一些古书里面的一些简单点的著名段子背诵出来,而且还可以毫不费力地解释出具体意思来,差点京得我们连下巴都掉下来;更别说昨天我又听着东青摇头晃脑地背诵着[岳阳楼记],居然一字不差,流利异常,我们就只有傻眼的份了,说不定过些时日这孩子又能弄出些更惊世骇俗的表现出来。
多尔衮一眼扫到了我手上捏着的折子,收敛了笑容,问道:“是不是宁远那边送来的?”
“正是,我想应该是你所期望的内容,是一封大大的捷报。”我将折子递到多尔衮手中。他接过来,揭去封口的火漆,拆开封套,一页页地展开来看,终于满意地颔首:
“嗯,不错,正如我所预料的结果,这一仗打得还算漂亮。”接着将折本递回来,“熙贞,你也看看吧,这次你也出了不少主意,看看这次的收获怎么样。”
我接过来,一行一行地浏览着,轻轻地读出声来:“……臣等统率大军越过宁远,首先攻击中后所城,战事于抵达中后所的第二天日傍晚开始:前锋军队先填平壕堑,拥至城下,以云梯、挨牌攻城,红衣大炮轰击城墙。激战一夜,于次日将城轰开,明兵溃退,大军随之入城。经此一战,擒斩明游击吴良弼、都司王国安等二十余人,歼灭明马步兵四千五百余人,俘虏四千余人。
臣等不敢懈怠,稍事整顿后转攻前屯卫,至五月一日破城。是役,斩杀明总兵李辅明、袁尚仁等三十余员将官,歼灭四千余人,俘获两千余人。另派护军统领阿济格尼堪率部分八旗大军进攻中前所,守城的明总兵黄色得知前屯卫城已陷落,惊惶失措,弃城而逃。我军进入中前所,俘获千余人。此番战役,前后共计六日,我军所到之处,攻必克,战必胜,明军于三城之中所储粮饷辎重,俱为我军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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