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有一个头脑清楚的人给送台阶下了,多尔衮略带赞赏地看了岳托一眼,然后颔首道:“嗯,这个建议不错,也避免了影响朝堂威严,我看就照办吧!先抬走,我和几位王爷待会儿再去看也不迟。”
“唉!”多尔衮话音刚落,阶下顿时一片此起彼伏的叹息和惋惜之声,大家不免为没能饱饱这个眼福而唉声叹气。倒也不是说这些贵族高官们没有见过什么美女,而是这种送来的方式实在很能吸引人的关注,大家都在琢磨究竟是什么样的绝色才如此遮遮掩掩的,由是对于多尔衮的安排心存不满。
酒过三巡,终归按捺不住好奇心的撺掇,几位王公贝勒们纷纷向多尔衮投以征询的目光.无奈之下,多尔衮只得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同济尔哈朗,代善,阿达礼,阿巴泰,还有几位贝勒一道进入配殿,在十口大箱子前站定后,吩咐侍卫们将箱盖启开。
“千呼万唤始出来,又抱琵琶半遮面”,这一帮满洲贵族们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里面出现的风光却着实可以让人或口吐白沫,或当场晕厥:
只见这十个陆陆续续露出庐山真面目的“绝色佳人”们,几乎个个年纪都在三十岁之上,而且老的老,丑的丑,麻的麻,要么粗糙如农妇,要么丑陋如东施转世,无盐复生。众王公们强忍着巨大的打击,一个个看下去,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却是矮胖如水桶,一脸疙瘩,肤色黝黑……
第六卷 日出雄关 第九节 风波再起
在如此这般的“绝代佳人”面前,平素阅尽春色的王公贝勒们无一例外地目瞪口呆,一时半刻间竟然说不出话来,直到一贯大大咧咧的阿巴泰最先醒悟过来,“呸!”重重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悻悻骂道:“这他娘的叫哪门子‘才貌双全’?还什么‘绝色美女’呢,我家里的干杂役的老妈子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比她们强了不知多少,这豫亲王究竟搞什么鬼?睿亲王,你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弟弟了,再这么胡来,动不动就耍弄我们可不行。”
话音刚落,年纪最轻的阿达礼终于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带着其余几位叔伯们也跟着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笑得快要直不起腰来。
多尔衮可半点也笑不出来,因为这次闯祸的是他弟弟,所以他就成了脱不了干系的当局者,怎么可能这么轻松?起初看到这些时,他顿时脸色铁青,尴尬非常;等到大家笑过,他方才稍微缓和了些情绪,道:“既然豫亲王认为这些个女人都是天姿绝色,那么就全部送回去叫他自己享用好了,咱们可是消受不起!”
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尽管谁都知道,多尔衮这样调侃,是为了给他们暂时消消气,毕竟这样过分的恶作剧实在不那么厚道,甚至有故意羞辱作弄众人的意思。但是碍于多铎是多尔衮的弟弟,眼下毕竟谁也不好轻易得罪这位手握大权的辅政王。
济尔哈朗做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严肃道:“豫亲王这次的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点吧?幸好这里只有我们几个,最多不去计较了事;可是如果按照先前他的安排,就当着所有文武大臣们的面打开这些箱子,看到这般风景,岂不是丢尽了咱们皇家的颜面?尤其被那些汉臣们看在眼里,指不定要怎么笑话编排咱们呢,那样还了得?我看今天这事儿,睿亲王总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郑亲王说得没错,这豫亲王一贯嬉谬无度,行事出格,这一次更是恃功而骄,藐视朝廷,公然羞辱我等亲贵王公,岂能以‘玩笑’二字可以轻易带过的?倘若不加以警戒,只恐日后更是变本加厉啊!”代善显然也是上了年纪没有幽默感,对于多铎这种开得过了头的玩笑很是在意,于是也跟颔首赞同济尔哈朗的意见。
多尔衮转过身来,用目光巡视着其他几位亲贵们,显然是在询问他们的意见,然而其余这几个人并没有吭声,也没有任何表示。多尔衮心里有数了,于是冷着脸说道:“礼亲王和郑亲王忧虑得极是,豫亲王平素懒慢,目无尊长,此次又闹出这么个无聊的事情来,确实有藐视朝廷威严之嫌!大家尽可以放心,我一定会公正处理此事,做一个合理交待的。”
这时阿达礼迟疑着说道:“我看哪,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至于升格到‘藐视朝廷威严’这么严重。豫亲王也不过是跟大家开个玩笑,让大家乐呵乐呵罢了,若如此就要严厉惩处,未免太过了吧?我看睿亲王将他训斥警告几句就算了,否则反而会张扬出去,弄得满朝野上下都议论纷纷,更会丢了咱们的颜面。”
“睿亲王自会公正处置,轮得到你这个小辈来管东管西,随便出主意的吗?”
代善不悦地瞪了孙子一眼,对于阿达礼最近和多尔衮走得越来越近乎,老头子很是在意。现在掌握兵权的岳托,硕托,阿达礼三个儿孙们个个都被多尔衮暗地里拉了去,他算是被彻底架空了,只不过顶着一个“德高望重”的尊衔而已。自从福临的登基大典上,多尔衮那一句暗有所指的话令代善感到隐隐的危机感后,他也自己很识趣,于是说自己有足疾,不方便每天来上朝,又兼年迈体衰,所以不想再阻碍年轻人们晋升的道路了。多尔衮自然是心知肚明,在假意挽留之后,还是批准了代善请辞的折子,于是乎现在代善就基本处于半退隐状态了。
尽管如此,代善还是很明白,不论自己当政不当政,只要自己在一天,多尔衮就不敢胆大妄为,做出些大逆不道甚至公然废主篡位的事情来。所以他暗中仍然在培养刚刚成年的小儿子满达海,还有阿达礼的弟弟勒克德浑,希望将来他们能够逐渐取代这几个早已“忤逆反水”的子孙们,成为他们家族中以后继续控制两红旗的骨干力量。
阿达礼虽然年纪轻,心机不如他的祖父这么深,也和老谋深算挨不上边,但他好歹也早早地封官加爵,征战沙场,在官场上打滚了若干个年头,就算是没有什么大智慧,起码也不是毫无经验的初生牛犊。所以代善早就看他不顺眼,深深忌惮,并且准备用更听话的棋子来取代他的这些个打算,阿达礼心里多少清楚几分。只不过他年少得志,心高气傲,并没有特别在意或者当回事,所以看到代善这种眼神,他心中满是不屑,只不过并没准备当场扫祖父的面子,因而适时地闭口不言了。
“礼亲王所言甚是,这番出征,豫亲王确实有那么些许的功劳,但是他因此而自恃无恐的话,岂不是给朝廷的众臣们作了一个不好的标榜。让众人以为,随便哪个人只要有那么点功劳,就可以肆无忌惮,任意妄为了,长此以往,那还了得?所以根本不用在乎什么避讳不避讳的,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好了,我绝对不会姑息纵容的。”
多尔衮说这话时,目光看似不经意地从济尔哈朗脸上瞟过。大家都没有注意,只有谨慎入微的济尔哈朗心底里悄悄地打着鼓,琢磨道:莫非多尔衮这话也是说给我听的?我已经够小心行事的了,你还待怎样?莫非一定要将我彻底排挤下去才肯罢休?想到这里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凭实力凭功勋凭名望,哪点都比不过多尔衮,眼下不忍耐退让,还能另有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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