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更是惭愧,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对外说的,其实我的内心何尝想过为了朝鲜的安宁呢?还不是我的那些关于对爱情的幻想和对未来的冒险带有极大的兴趣而私下底默许现在的状况呢?我是一个极端自私加虚伪的人,尤其是听到李淏这样替我解释,我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也许你并没有完全了解我,我对不起你的关怀,你的爱护,我自私和虚伪的心灵不能玷污你纯洁的爱情,所以,你以后还是把我忘了吧,忘得彻底一些,我不想你再伤心了。”我极力控制着澎湃的情绪,努力地用平静的语调说出了我和李淏之间的结束语。
“那就是说,你当时在父皇那里对我说的话是真的了?”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很是平静,根本没有太大的反应,难道他真是在这二十几日来已经思索透彻,不再偏激了?我知道他仍然无法忘却我,无法减淡对我的爱意,不过他已经看清楚了他面前的路,以及米已成炊的现实。
望着他柔和明亮的眼睛,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李淏轻轻地嘘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得到你的答案,我多日来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样也好,轻松了,况且我也不想让父皇为难,也不想背负一个为了红颜而让朝鲜陷入战乱的罪名,我要做好一个合格的储君。”
“你能这样想,我也很欣慰。”我说着可有可无的话。
他拱手道:“那我走了,你早点入睡吧,明天还要一早起身赶路。”
我也说了一声:“你也早些休息吧,你骑马可要比我乘车累多了。”
李淏走到门前,站住了,背对着我说了一句:“祝愿你和九王日后和和睦睦,白头偕老!”
然后关上房门快步离去了。
烛光摇曳着,我愣愣地呆坐在坐垫上,良久,只听见“噼啪”一声轻微的烛花爆裂声,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袖中那只忘记摸出的锦袋,其实并不是完全忘记,但我无论之前多少次地告诉自己要狠下心来把那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给他,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在他的面前拿出来,我暗暗叹息了一声: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藕断丝连’?”
第二卷 暗潮汹涌 第一节 难解疑团
自从那在朝鲜境内的义州城中的最后一晚之后,第二天天方亮,我们再次启程于中午时分抵达冰封的鸭绿江边,眼前的这条著名的大江眼下足有一两米的冰层,完全没有了夏季时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的景象,但此时一派“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观景色,则是分外妖娆。
庞大的队伍在冰面上有条不紊地行进着,我伸手掀起车窗帘,望着外面的景象,心中感慨万端: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从异国他乡回到生我养我的故土,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直到看到江对面的茂密森林,白雪覆盖的白桦树和红松,我终于踏上了故国的地面,也许,我生命中的崭新一页,将由这一刻掀开。
在长途跋涉了将近四十天后,我终于从报信的卫兵那里得知,眼下已经离此行的目的地,大清的国度盛京只有三十里了。眼见辛劳的旅程终于将要结束,心里不禁一阵愉悦。
忽然前面正在行进中的队伍发生了一阵骚动,接着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还没等我探头去看,卫兵过来隔着车帘向我禀报:
“禀公主,大清皇帝派来使者迎亲,请公主前往接受恩旨!”
我在阿娣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这时前面的队伍已经停步,并且齐刷刷地分开两边退后,让出一条通道了,我抬头看时,只见那支大清的迎亲队伍甚是庞大,士兵们披红挂彩,庄严齐整,为首的是一支由一色骏马组成的马队,高头大马上的军士也精神抖擞,雄姿英发。
看到我下车,为首的两个首领立即翻身下马,身后的随从也跟着齐刷刷地从马背上跃下,跟在那两名首领的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向我这边走来。
李淏这时也已经赶来,站在我身边,望着迎亲使者向我们这边逐步走来。随着他们的渐渐接近,我终于看清了他们的相貌,两人都穿着正式的礼服,年纪在三,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甚是彪悍。
咦,右边这人怎么有点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熟人,这位就是我在朝鲜的那次军营夜宴中曾经一道狂饮滥赌,打得火热的老熟人,多尔衮的侄子,礼亲王代善的长子岳托。
眼下他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好笑,这时显然李淏也认出了他,不觉粲然。不过眼下不是寒暄叙旧的时候,因为很快有一个宦官模样的人跑上前来,扯出一张明黄色的诏书,用他那公鸭似的嗓子大煞风景地宣道:
“请朝鲜世子与义顺公主上前听宣!”
旁边的侍卫手疾眼快地在我和李淏面前摆好了垫子,于是我们对视一眼,跪地听宣。
那宦官开始捏着腔调宣读起皇太极的诏书来,看来皇太极还是蛮重视这次联姻的,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大堆空洞的废话,诸如“什么至此以后两国永世修好,互为兄弟”云云,后来还听到说什么世子李淏护送有功,赏赐良田若干顷,宅第一套,丝绸,皮毛,白银若干……然后是我被封为和硕睿亲王侧福晋,赏赐了一大堆我一时记不清种类和数量的礼物。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倒是最后的一句:“为表郑重,特遣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贝勒岳托出城相迎。”把我惊了一下,原来岳托旁边的这位满洲贵族就是努尔哈赤的十二子,多尔衮的胞兄,后来威名赫赫,在陕西湖北转战,剿灭李自成的英亲王阿济格啊!
这时诏旨宣毕,我和李淏一并谢恩接旨,这时之前一直没有作声的岳托连忙伸手来扶,满面热情,完全没有了方才的严肃:
“世子和公主请起吧!”
我和李淏站起身来,李淏笑了笑,用流利的汉语与岳托这个熟人寒暄着:“贝勒爷别来无恙否?”
显然他们很是熟悉,岳托拍了拍李淏的肩膀,笑道:“愚兄的身体好得很哪,多谢贤弟记挂了,这次你来到盛京,日后你我二人相见的机会多得是,下次打猎的时候我好看看上次教你的骑射功夫有。没有长进了!”
李淏也打趣道:“好啊,我正巴不得呢,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你们可不要撇下我,独自去游乐啊,还找借口说怕我累着。”
一旁的阿济格显然也和我一样没有想到他们的关系居然如此亲近,一时间也看得愣了。
这时岳托才注意到正在彼此大眼瞪小眼的我们,连忙介绍道:“这位就是多尔衮的同母兄长,武英郡王阿济格了,你们还没有见过面呢,上次他没有和我们一道去朝鲜,不过眼下马上就要成亲戚了,认识一下吧!”
阿济格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不由得赞叹道:“果然闻名不如一见,我听多尔衮回来之后就对我说他遇到了一位如何如何与众不同的美貌女子,我还没当回事,心想着我们也算是见过美女无数,就算再好还能比得上那天上的仙女?可是现在一见,真是不得不佩服我那十四弟的眼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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