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苿儿也禁不住黯然,她点了点头:“主子说得极是,只可惜十四爷想要的东西偏偏是主子最希望保住的东西,立场不同,自然水火不能相容。”
“是啊,如果当年坐在大汗位置上的是他,也绝对不会有眼下的局面。所以说,我和多尔,不知道上辈子究竟是什么恩怨情仇,这辈子似乎注定不能安安泰泰地在一起,这就是命啊!”
苏苿儿道出了最后一个疑问,“奴婢想主子说得不错,十四爷确实不会轻举妄动的,可是,万一他知道了咱们这边的真实状况,也就没有了顾忌,再加上那位朝鲜福晋在旁边说话,恐怕很有可能翻脸无情,动用武力来解决此事啊!”
大玉儿不以为然地一笑:“等他知道?恐怕就是黄花菜也凉了,只要过了明天,咱们就彻底掌握了主动权,他也只有老老实实地与咱们谈和的份儿!”
她的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李熙贞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的分量,不但李熙贞自己没数,很有可能就连他自己也没数。这个女人,确实是我生平所见最为狡诈的一个,尤其是在判断时局和审时度势方面,连我也自愧弗如。然而她最大的缺点就是,内敛功夫不够,虽然在人情世故方面也虚伪圆滑,滴水不漏,可是她在有些方面,确实难以避免聪明外露。一个女人可以贤良温柔,可以蒽质兰心,然而却不可以经常教自己的男人如何行事。妻子就是妻子,不是幕僚谋士,不能逾越了自己的本分。虽然我不知道多尔究竟对她是什么想法,但我估计,如果有一天多尔衮遇到了更加年轻貌美,而且从来不逾越自己本分的女人,兴许也会动些心思……”
第七卷 夺宫惊变 第四十八节 燕京的对策
多尔衮终于从昏沉沉的睡眠中醒来时,已经是八月初了。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心中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这时他才注意到,窗外已经太阳高升了,顿时一惊,翻身坐起,冲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哪!”
立即,侍立在门口的太监躬着身子上前,多尔衮没好气地问道:“现在几时了?”
“回主子的话,现在已经辰时了。”太监看出摄政王似乎脸色不善,于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什么?距离朝会都过去了两个时辰,你们怎么没人叫我起床?”多尔语气冷硬地问道。他先是愕然,接着就是极大的疑惑。按理说,以他平时的睡眠习惯,往往快到上早朝的时候都会提前醒来,根本不用太监过来叫起,可是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毫无知觉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太监被吓得不轻,虽然这不是什么训斥责罚,却更令人心惊胆战,“回,回主子的话,奴才等已经前后过来大着胆子唤了主子好多次,主子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昏昏熟睡。奴才们还以为主子的贵体又欠安了,连太医都请了过来,可是太医替主子瞧了瞧,也说不出什么病症来,也只好等主子自己醒来了……”
多尔衮已经隐隐地感觉不妙了,“那些来上朝的大臣们呢?是不是还在大殿里等着?”
“回主子的话,大臣们先是在殿里等候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主子上朝,于是内院地几位大学士就到寝宫外询问,奴才等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好照实说了。几位大人也不敢进来探看,只得回去以主子今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为由,令朝臣们各自回衙门办事去了。”
“噢,你下去吧。”多尔听到这里。心情很是烦躁。这身为最高统治者的人恐怕也只有到了卧病不起才能取消朝会。他这好端端的不去上朝,还给朝臣们制造了身体欠佳的误会,说不定此时外面正是人心惶惶,议论纷纷的状况,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太监躬身倒退了几步,刚刚要推出去,多尔衮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福晋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都没看到她的人影?”
“回主子的话,昨晚不是奴才值夜,今天早上来值守时,就没见过福晋。”
多尔衮地心头隐约有种预感,她不会趁着我睡觉地时候就……“那你去把昨天值夜地太监叫过来!”
等昨夜当值的太监匆匆赶来后,听到多尔衮的问话。禁不住一脸愕然之色。“主子,您莫不是忘了,昨晚福晋出紫禁城。就是您亲自允准过的吗?”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多尔衮这时才发现旁边的炕桌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他伸手取过来拆开,抽出里面地信纸一行行地览阅起来。
“回主子的话,是戌时,福晋还随身带了一个行囊,听宫城和皇城两处城门的护军说,当时福晋手持主子的令牌,没有任何人敢阻拦,就放任福晋出了永定门,一路望西边去了。”
太监刚刚说完,就看到摄政王的脸色渐渐阴沉,就像三九天的冰霜,一层一层地凝结起来,煞是骇人,吓得多一句都不敢再说了。
看到结尾的一句话时,多尔衮轻声地叹息着,手一松,薄薄的信纸在空中悠悠地飘摇了几下,最后掉落在花岗石地地面上。
周围寂静得可怕,太监忐忑不安地等待了良久,只见眉宇间忧色凝结地摄政王终于抬起头来,声音暗哑地吩咐道:“你这去把内院大学士刚林找来。”
没多久,刚林匆匆赶到,进来跪地叩首之后,只听到摄政王淡淡地吩咐道:“你起来吧。”接着手虚抬,示意他在对面的椅子就坐。刚林谢恩之后,斜签着身子落座。抬眼瞧瞧地打量了一下摄政王的气色,只见他地脸色虽然和往常一样苍白,然而精神却也不错,似乎并没有什么生病的模样,刚林的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多尔衮微微一笑:“怎么,看我一点事儿也没有,心中庆幸是吧?”
刚林尽管心中疑惑,却也没敢问其中缘故,外面已经议论纷纷,说是王上因为昨日的祭拜大典过于劳累,今天连起身都困难,所以才会破天荒地取消朝会,总之众说纷纭,对于摄政王的身体健康非常拿不得准。
“看到王上贵体安康,奴才心中甚是欢喜,毕竟眼下正是个关键的时候,可不能有一点闪失啊!”
“我知道现在外面一定有很多人都在议论和揣测,不过也没有必要刻意去辟谣,毕竟谣言止于智者,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多尔衮神色霁和地说道,接着问:“你和冯他们在私下底的准备已经如何了?”
“回王上的话,一切已经就绪,没有任何朝臣表示反对,只要王上点一下头,明日一上朝,奴才等就会将联名恭请折呈上,一切都将顺理成章,不会出任何意外。”刚林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另外,劝皇上主动退位的折子和确定退位的诏书也已经拟定完毕,只要再加上两宫皇太后的懿旨,那么王上就可以顺利登基了。”
“呵呵呵,好,好得很哪!”多尔衮的笑容似乎并没有刚林想象中的那么得意,相反倒是有类似于自嘲的怪异,“这场‘你情我愿’的篡位大戏终于要开场了,就是不知道有些角儿们愿不愿意按照戏本子写好的台词和步骤去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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