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图尔格倒是一脸不以为然,“我看未必。你看刚才的架势,好大的排场,俨然是代替多尔衮来给礼亲王贺寿的,所以算不算礼亲王主动邀请的,倒也难说。如果是她不请自来,那么她葫芦里卖的药,才真叫奇怪,否则她干吗要鬼鬼樂樂地潜回盛京,今天又突然出现呢?”
“咳,瞎操这个心干什么?她就算果然有阴谋有能怎么样?你们瞧瞧,多尔衮的那几个亲信一个不差全都到场了,连他们各旗里的主要将官们也没落下。临来之前,我派出去的细作们也会来禀报,说是他们的兵马都没有任何异动,仍然老老实实地各安其位,难不成那一帮没有人指挥的兵马还能趁着咱们都赴宴的机会,跑去包围皇宫挟持皇上?”遏必隆朝另外一桌上的巩阿等人瞟了一眼,然后满不在乎地说道。
果然。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瞧过去,只见今晚赶来赴会地巩阿、何洛会、讷布库、冷僧机等人仍然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上,与旁边的人举杯畅饮,谈笑自若,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图尔格道:“我看哪,奇怪之处,就是这个‘一切正常’!你们说说,巩阿何洛会他们几个一直与咱们不睦。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盛京城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他们整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咱们给收拾了,甚至平日里进出衙门都要保护森严,还不是有意提防着咱们?可是这摄政王福晋一回来,他们立即就跟壮了胆儿似的,居然大模大样地全部都来赴宴了,就不怕咱们趁机给他们来个一网打尽?”
索尼这才真正警惕起来。“若照这样看,确实有点蹊跷……”沉吟一阵,忽然神色一动,“你们说说,他们几个在摄政王福晋回来之后,就突然转变得如此之快,莫非是有恃无恐?摄政王福晋本身不过是个女流之辈,这次孤身潜回并没有带来兵马。却如此坦然地前来赴宴。莫非是她已经与礼亲王勾结好了,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把咱们给一锅烩了?”
“我看这个可能不大,就算是她已经与礼亲王勾结。那么又何必亲自前来呢?咱们这次来赴宴根本没有带几个侍卫,只要礼亲王随便出动一两百个护军,咱们还不得束手就擒?用得着她亲自来观战吗?”遏必隆摇了摇头,接着补充道:“再说了,太后不是特别叮嘱过咱们吗?不要轻举妄动,要静等燕京那边的消息。”
鳌拜咧嘴一笑,“噢,我明白了,太后究竟为什么突然取消这个‘鸿门宴’的计划了,看她的模样就像是十拿九稳一般笃定,莫非她真地已经给多尔衮下药……”
索尼连忙摆了摆手,“嘘……你小点声还不成吗?你这个大嗓门跟打雷似地,生怕别人听不到?这种事情,且先别说太后有没有做,就算是当真做了,也不是咱们能议论地,小心将来掉脑袋。”
“嘿嘿,我这不也是对咱们几个自己人说说吗?总不至于傻到到处和外人嚷嚷的地步吧?我以后小心点就是了。”鳌拜说完之后,开始往嘴巴里大口大口地灌酒,只要一想象到多尔衮突然“暴病身亡”的消息迟早就会传来,他就心花怒放。到时候,这朝政即使不落到郑亲王手里,也会落到他们这几个保皇有功的大臣们手里,那不就扬眉吐气,权势显赫了吗?至于那些个平时里惯于对他爱搭不理的人,肯定一个个下场凄惨无比。想到得意之处,他都禁不住哼出小曲来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宴席正酣,酒意渐浓,鳌拜也觉得一阵内急,于是也就起身如厕去了。
礼亲王府外的石板路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响声,渐渐地越发清晰起来,到了近前,却只有一人一骑。很快,这个匆匆赶来地骑手在大门前翻身下马,朝门口的守卫们亮了亮腰牌,然后径直朝里面奔去。府内正在大排宴席,足足有五六十桌,所以这人挨个桌远远地瞄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他主子的身影,于是心中大为着急。
这时,刚刚从茅房里出来的鳌拜,努力睁大迷离的醉眼,摇摇晃晃地准备归席时,正巧看到了那个站在外面东张西望的人。他一眼认出来了,这个正是他手下的细作。
“呃……你跑这里来干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我派出去的探子吗?鳌拜没好气地问道。接着,忽然想起要避人耳目,所以连忙将细作拉到了旁边地一个无人处。
细作一脸惶急之色,也顾不得主子地脸色不好看,就直接报告着,“大事不好了,奴才在一个时辰前,发现了豫亲王的踪影,他身穿便服,还悄悄地带了几个随从,出了西门直接奔西边去了!”
“什么,豫亲王?望西边去了?”鳌拜先是一愣,接着马上酒醒了一半,没想到不光李熙贞来了,就连多铎也来了,这下看来可真的大事不妙了。他瞪大了眼睛,骂道:“混账,一个时辰前就发现了,怎么才来报告?你难道是爬着过来地吗?”
细作答道:“不是奴才失职,而是奴才一直尾随跟踪前去。想打探个究竟再回来向主子禀报。”
“快点说,你都打探到什么了?”鳌拜不耐烦地追问道。
“奴才这一跟去察看,可真正不得了,原来距离盛京十里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地冒出了一支大军,看起来足有六七千人地模样,清一色的骑兵,而且都是镶白旗的。豫亲王一行人快马加鞭地赶到之后这支大军就迅速开拔,顺着官道径直朝西边去了!”
鳌拜这下禁不住一脸铁青了。往西边去。显然就是冲着蒙古大军的驻地去了。这个偷袭可足够算是神兵天降了。他顿时暴跳如雷。一把揪住细作的领口,“我真是白养你们了,足足六七千大军,那么大的声势,怎么出现在盛京城外区区
的地方时,你们都懵然不觉呢?是不是眼睛都长到屁了?”
细作被吓了个不轻,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奴。奴才等有罪,只不过,只不过是因为这几日来各个城门都被何统领的人把守得严严实实,进出都盘查严密,奴才等想要出城去打探,也难以觅得空隙出去啊……”
“算啦,那他们还有没有后续大军跟上来?”鳌拜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不是个发火地时候。于是放松了疾言厉色。
“奴才生怕耽搁了时间耽误了大事。所以等不及察看还有没有后续大军,就匆忙赶回来禀报了。”
“好了,别磨蹭。赶快接着去探!”
“嗻!”细作如蒙大赦般地转身退下了。
鳌拜急匆匆地返回席间,将这个意外地消息压低声音对几个同僚叙述了一遍。立时,在座几个人都坐不稳了,各个神色骤变,吃惊不小。
遏必隆“呼”地一下站立起来,气急败坏道:“想不到居然出了这样地纰漏,你手下那些探子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下可好,咱们眼看着就要到手的胜局,兴许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多铎给搅和黄了!说不定咱们还没等到多尔衮一命呜呼,就被多铎的大军杀入城中包成饺子下锅了!”
鳌拜也觉得挺委屈,“你瞎嚷嚷什么?那你们的探子呢,怎么到现在一个汇报这事儿的都没有?再说了,都到什么时候了还不赶快想想对策,不然可就真成饺子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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