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狐疑,于是吃力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东青的一双小手,盯着他的眼睛看。说实话,这次劫后重逢,我发现他的眼神似乎要比以前更少了一分童真,多了一分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这让我非常讶异。
“额娘,您这是……”东青在我这种奇怪眼神的注视下难免发慌,所以不由惴惴。
我正色问道:“东青,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不少事情仍然在瞒着额娘?如果你真的想给我们一个惊喜,那么早就应该回来了,怎么会一直拖到现在?这究竟是你个人的主意,还是另外有高人给你出招?”
旁边的多铎也早有猜疑,见到我这么问,他也严厉地盯着东青,问道:“我不相信你这么个小孩子能轻易逃出太后的手掌心,除非这事情的前前后后本来就是有所布置的,究竟什么人在帮你,你还要继续隐瞒多久?”
东青表现出一脸无辜状,他委屈地回答道:“额娘,十五叔,你们都误会我了,这不全是我的主意,我的师傅也有份,还有阿克苏、明珠他们一干人,都掺合进来了……”
我和多铎一齐瞪大了眼睛,想不到不过是一点没有根据的怀疑。却地确成为了现实。“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其中曲折太多,儿子嘴笨舌拙,也讲不清楚,还是让他们几个过来回话好了。”东青低垂着头,小声说道。
我朝阿看了一眼,她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坐起身来。稳了稳神,我朝外面吩咐道:“来人哪。去把祁充格和明珠、阿克苏找来。我有话问他们。”
这时门口的侍卫的通禀声传来:“禀福晋。您要见的几个人都已经等候在门外了,不知福晋是否现在传见?”
我一愣,然后答道:“好,叫他们这就进来吧。”
五个人鱼贯而入,纷纷行礼,“奴才[:<:.
我一看,除了东青的师傅祁充格。侍卫明珠外,居然还有一张并不陌生的面孔,她不就是那个伺候大玉儿的宫女吟霜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立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出宫的?”视线在她地腹部上扫了个来回,大约地估算一下日期,她现在应该怀孕快五个月了,怎么肚腹仍然如此平坦?莫非她已经服药堕胎了?再说就算如此,她为什么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呢?问。我百思不得其解。
“回福晋地话。奴婢那件事,那件事不小心败露,被太后发现了。”关于和大臣之子偷情而身怀有孕一事,地确是莫大的丑事,所以说到这里时,吟霜已经是满脸羞惭,不过好在我早已知晓,所以没必要隐瞒。“太后一怒之下,要将奴婢处死,后来由于苏姐姐求情,才勉强作罢。却道奴婢腹中的是孽种,绝不能留,所以强令奴婢服下麝汤,然后赶出宫去。”
她的眼圈渐渐红了,毕竟任何一个女人挨到这样的事,被迫失去了未出世的孩子,都免不了要痛苦万分。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她的情绪也可以勉强克制,于是继续说了下去:“奴婢出宫以后,身无钱财,没有一个安身之处,无奈之下只得等在索大人地府外,盼望着二爷能早日出现。幸亏老天怜悯,第二日就见到了他,于是奴婢便把世子被太后囚禁的消息告诉了他,还把先前世子托我转达的一封密信也一并交与他……后来大概过了五六日,世子就被救了出来……”吟霜将她所知道的事情都详细地对我讲述了一遍。
我这下终于明白事情的大概了,于是用意味深长的眼光打量着旁边那个年约十四五岁的陌生少年。他生得唇红齿白,虽然年纪不大,然而一双眼睛中却蕴藏着精敏的光芒,有几分像他父亲。然而我实在不明白,他身为赫舍里家地次子,衣食无忧,仕途坦荡,怎么会为了一个宫女而不惜放弃这些已经掌握在手里地东西呢?不过要说他是出卖了父亲,就未免有些武断了,看来还得详细询问一番才能明了。
“你就是索尼家的老二,索额图?”我问道。尽管这位在康熙朝上名头很响,然而由于历史已变,说不定连康熙都不会出现了,那么这位索中堂究竟还能不能在日后的清朝权势喧赫,呼风唤雨,就两码说了。
索额图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福晋地话,奴才正是索额图。”
我紧接着单刀直入地问道:“那你究竟什么时候成了王上这边的人,还是临阵倒戈过来的?”
“奴才也算不上临阵倒戈,这件事说来话长……”
根据索额图的详细讲述,我总算彻底明白这场风波的前因后果了:原来索额图一直被索尼鄙视虐待,甚至一看不顺眼就狠揍一顿,所以心里很是怨愤,打算伺机给这个粗暴的老子点颜色瞧瞧。出于报复心态,他就故意与索尼南辕北辙,千方百计地打算来投靠多尔衮这边的势力,由于这段时间大军出征,大臣们少了一大半,所以他一个小小的内廷侍卫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搭桥引线。
好在这些大臣们的子弟经常聚会打猎,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他无意间结识了明珠,并且很快打得火热,成了几乎可以换帖子的好友。没多久,明珠就被我发现。并且招入王府当了侍卫兼世子伴读。于是索额图就格外巴结起明珠来了,多次央求明珠能给他向世子引荐,明珠拗他不过,只得帮了他这个忙。东青觉得索额图为人精明识相,又是索尼之子的特殊身份,所以就私下底收了他做亲信。偏巧这段时间他们正筹备着一件秘事,于是也就拉索额图入伙了。
原来祁充格和多尔衮地其他亲信们一样,望眼欲穿地盼望着多尔衮早日登基为帝。他们好飞黄腾达。于是也就没少耗费脑筋。思虑着如何让多尔衮下定决心废黜小皇帝。偏巧他的学生东青也适时透露出想当储君的意向,于是师徒俩一拍即合,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划。这件机密大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他们三个外,也只有明珠、阿克苏,还有祁充格的好友刚林。
于是就发生了看似偶然的图谋弑君事件,东青被软禁。明珠被下狱,一时间风声鹤唳,其实一切都差不多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并且顺利地按照着他们的设想进行着。由于明珠被囚,
明所以地父亲雅尼哈自然心急如焚,所以赶忙去找巩而巩阿等人同样蒙在鼓里,吃惊不小,于是就赶忙派人送信来燕京。不料由于信使疏忽。遗失了信件。所以耽误了几日,这样就无意间形成了个时间差,让大玉儿地毒酒提前一天到达燕京。被我不慎饮下。
而盛京这边,事情就如吟霜所述,既在意料之中又出意料之外地进行着。由于索额图地特殊身份,令大玉儿认为他是可信任之人,所以特地把将东青迁出宫禁隐藏的任务交给了他办。于是乎索额图就利用职权之便,轻轻松松地给东青来了个金蝉脱壳,带着东青一直逃到了城郊,在他先前已经准备好的住所隐秘下来。由于他害怕被大玉儿追究,所以索性也不回盛京了,这俩人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在郊外躲避了将近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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