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皇上所言极是。怪我多心了。”我点了点头。于是不再生疑。
接着说了一小会儿话,他从袖子里摸出怀表来看了看,“哦,现在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回去见见那几个大学士,你就在这里看着孩子们继续玩耍吧。”
“嗯,你别累着了就好。”我略微有些失望。却没有理由挽留。
自从正月中旬病愈以来,他又恢复了以前的忙碌,这半个多月来,他一直住在武英殿,不但没有到我这里来,也没有去“临幸”任何一个嫔妃。关于这些方面有专人记载,每日都送到我面前来请我过目。奇怪的是,以前看着那些累累的记录。我心里面虽然有些不舒服。却也成为习惯;而现在没有这方面记录了,我心里面反而不安起来,生怕他是不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以至于连这方面都忽略了。
多尔衮起身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这样吧,你去仁智殿整理好那些折子之后,就早点回坤宁宫等着我,我晚上要去你那边歇息。”
我失望的心情立时一扫而空,似乎连天空都明媚起来,“好啊,这次说话可要算话,不要像上次那样,我等你等到深夜,打发人过去一问,原来你早就睡着了,却忘记我在这边守冷炕头。”
他略带歉意地回答:“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了。这段时间政务繁忙,竟然冷落了你,我也很过意不去,”接着诡秘一笑,声音压低了点:“况且我也想你了,你就算让我吃个闭门羹,我也保证在门外等到天亮的。你准备几个小菜,我晚上去你那边,同你把酒言欢,如何?”
“呵呵,你就不怕我以你之道还施你身,换成你来等我开门?”我尽管心下欢喜,却并没有溢于言表。
“怎么可能?再说了,你也不舍得嘛。”
等多尔衮走后,我正以肘支桌,沉思着什么,东青从侧面悄悄地扯了扯我的袖子,“额娘。”
我被吓了一跳,笑着责怪道:“你这孩子,神出鬼没地,还要把你额娘吓坏不成?”
东青在我旁边地石凳上坐下,然后朝东和班吉那边看了看,那两个孩子正玩得高兴,活像一对欢喜冤家,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里。“额娘,儿子总觉得那班吉地姊姊不像好人。”
“哦?你怎么看得出来?好人坏人又不会写在脸上。”我很是诧异,一个小小孩童,几乎没有人生阅历,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呢?
“这个……儿子也说不清,只不过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不舒服,感觉她会对额娘有妨碍。”东青谨慎地说道。
我见他说得认真,于是也就收敛了开玩笑的心态,重新审视他这番话。“你继续说。”
“方才阿玛抱着妹妹说话时,儿子一直悄悄地看那个女人。她表面上不敢抬头,实际上也正悄悄地观察着阿玛,那眼神,好像早就认识阿玛,如今久别重逢一样。”
我倒吸一口冷气,“你没看错吧?再说了,你明白什么样的眼神能代表久别重逢之情呢?”有些不敢相信,无论如何,我都想象不到那个宝音怎么可能早就认识多尔衮。
“虽然儿子也不能十分肯定,然而她那种眼神绝对不是面对陌生人时的好奇或者惶恐,所以儿子以为,这女人此番进宫来,似乎别有用心。”东青说着这话时,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也许看一个人不顺眼时,就会处处怀疑他每做一件事都动机不良。额娘问你,师傅有没有教过你[子?说符],有个典故叫做‘疑人偷斧’?你背一遍给我听听。”我面色严肃道。尽管东青为人警惕,喜欢多动脑筋,看人仔细是没错,然而物极必反,如果发展方向不对,偏离了轨道,老是把别人往阴险的地方揣测,时间久了不但会弄得自己紧张兮兮,严重了还会养成阴暗性情。对于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来说。这实在太可怕了。
“是。”东青老老实实地喏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地背诵起来:“人有亡斧者.疑其邻之子.>..作态度.无为而不窃斧也。俄而掘其谷而得其斧.他日复见其邻人之子.动作态度.无似窃斧者。
我拉着东青地手,看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眼下,你正是犯了这样一个毛病,所以才会疑神疑鬼地瞎猜疑,甚至会产生错觉,自以为是。这样冤枉了好人倒也算了。还会把自己弄得很累。连觉都睡不好。憋在心里面特别难受,这又何必呢?”想破脑子,我也难以相信多尔衮和那个宝音早就认识,因为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再者,方才多尔的表现也是坦坦荡荡,并无半点隐讳和闪烁的。出于对他的信任,我考虑再三。仍然倾向于东青的判断失误。
东青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他并没有如同龄的
为不服气而顶撞大人,而是点了点头,“嗯,儿子不教诲,以后一定避免这样了。”
我松了口气,“你这些怀疑,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你阿玛。明白吗?”
多尔衮这人地可怕之处在于,他明明可以猜测出很多事情地隐秘和人心地深浅,却要不动声色。要么装作不知道。要么就故意回避。即使他已经对一个人产生了不满甚至疑忌,也从来不会透露任何信息给对方。他固然希望儿子是个聪明的孩子,却并不会为儿子地心机深沉而感到满意。帝王之家的亲情,自古以来都是有别于普通百姓的。
“儿子明白。”东青简单地回答道。
“至于宝音,额娘已经想过了,不管你的猜测是对是错,作为一个科尔沁的女人,她和宫里面地这些嫔妃们怎么也撇不开干系,额娘也不希望留一个聪明的女人,把这里的一盘散沙重新凝结起来,形成一股强大的蒙古势力,继续控制我大清的后宫。”后面一段话,我并没有对小孩子说出来。我要让有些不肯死心的人知道,靠着卖女儿换利益,靠着裙带关系就能呼风唤雨的日子,从现在开始,就一去不复返了。
……
多尔衮果然没有食言,明月初上时,他就来到坤宁宫,和我对坐在炕头上,享用起我精心为他准备的菜肴来了。由于好久没有这样在一起喝酒了,我们都很兴奋,随着一壶壶烈酒地进肚,酒精地作用也渐渐明显起来,我感觉到开始有点上头了。
多尔衮虽然酒量不错,然而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于是说话也没有平时那样一本正经了。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熙贞,我看你怎么冒汗了,是不是太热,赶快把外面地褂子脱掉吧。”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到一丝燥热,正想伸手去解领口的扣子,不过很快注意到他此时不怀好意的眼神,就马上停住了动作。“嗬,皇上一贯海量,怎么才这么几杯就不胜酒力,开始想入非非了呢?”
“嘁,瞧瞧你,竟然把我当贼防了,我这人一贯光明磊落,用得着这么绕***,变着法地暗示吗?不脱就不脱,反正你也不想我,待会儿我就回武英殿就寝去。”说着,他又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悉数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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