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我嘲讽着说道:“呵,看来十五叔的人品就是好,连老天都帮忙。本来这外面天色阴沉地,我缝针时都看不清楚,不过没来由地出现了不少光亮,闪啊闪啊的,比太阳的光芒还要强呢,这回缝起来可容易多了。”如果可以用阳光来形容他眼中的笑意,那么方才他盯着我的时候还真可以蓬荜生辉了。
多铎自然听出了我的话外之音,明明尴尬得要命还要故作轻松,“那是那是,我的人品本来就很好嘛,嫂子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哎呀!唔唔……啊……”他一面惨叫着一面倒吸着冷气,再也屏不住了。因为我实在看不过去他的“厚颜无耻”,所以把心一横,狠狠地将针尖刺入他地皮肤,接着粗鲁地拉出来,动作迅速了许多,再也没有先前地谨慎入微。
“我说嫂子呀,我又不是你的仇人,你就高抬贵手,稍微轻一点行不行?”他咬牙切齿地请求道。痛得微微颤抖,额头上冷汗直冒。
我表面上是刻意报复,实际上心里面比他还疼,然而与其慢慢地折磨他,还不如动作快点,长痛不如短痛。然而嘴巴上还要毫不留情,“嘿嘿,这下你知道厉害了吧,叫你贫嘴饶舌。还指望着我怜香惜玉、手下留情?休想!”
缝到第十五针,差不多了,于是干净利落地打了个结扣,把余线咬断。我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嗯,这针脚还不错。真是有趣呀,平日里连你哥哥都要嘲笑我不擅女红,谁知道把针线活施用到十五叔身上,怎么就进步许多了呢?”然后洗净上面地血污,撒上止血消炎的药粉,最后用纱布不紧不松地包扎起来,系了个结扣,收工。
这时,桶里的水都已经变了颜色。多铎看着手腕上厚厚的绷带,咧嘴苦笑:“谢谢嫂子啦,麻烦你干这样的脏活。”
我没有理会他,出去倒掉了那桶吓人的水,看着大量的水汇入沟渠,又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我连忙转过头去,恰好看到了慕兰,她正蹲在树下,用篮子收捡着撒落一地的青梅。立即,胃里舒服了许多,紧接着满口生津,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捡起一枚青梅不顾上面的泥水就飞快地添进嘴巴里,酸啊,不过真的真的很好吃。我快乐地咀嚼着,全然不顾旁边慕兰一脸惊诧的神色。
“娘娘,这果子很脏,还没有洗过,您怎么能直接吃呢?”慕兰赶快把剩余的青梅都收拢起来,还往后躲了躲,生怕我再抢几颗去吃坏了肚子。
“知道没洗就赶快去洗呀!全部都洗干净,装到盘子里端去屋里。”我意犹未尽地吐掉了梅核,拍拍手走了。
多铎放了个小板凳坐在我对面,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药味。看着我吃得津津有味,他的眼睛里也满是好奇和期待的神色,“咦,这东西有那么好吃吗?看模样青青的,我记得一般青的果子都是又酸又涩的,吃下去别提多倒牙了。”
我拾起一枚,抛到他的手里,“喏,吃吃看,再作评价。”
他犹犹豫豫地把梅子放进嘴里,才嚼了没几下,立即呲牙咧嘴一副苦相。然而在正在吃东西的人面前将嚼烂的东西吐出来实在不雅,他也充分照顾到我的食欲,于是很勉强很勉强地将梅子咽了下去,“天哪,这算什么味道?亏你之前那么吹嘘,我还以为多好吃,还浪费了不少血,居然换来这么一堆难吃的东西!”
“正因为这些梅子害得你吃了那么多苦头,所以你才要狠狠地吃它们,以作为报复呀!”我哈哈地笑着,“有仇不报非君子,来,接着‘报仇’!”说话间,又扔了一枚过去。
他一闪身避开了,“你这么喜欢吃,就一个人都吃了吧,别拿去折磨别人。对了,你是不是在我哥身边经常吃醋,自然而然地上了瘾,以后遇到多酸的东西都不怕了?”
我恼羞成怒,顺手抓起旁边的一小堆刚刚啃干净的梅核,给他来了个天女散花,“哼,要不是看在你是个伤员的份上,早就给你点颜色瞧瞧了。再贫嘴饶舌,以后不准你再进这个门!”
多铎虽然身手敏捷,无奈“梅核镖”数量众多,他毕竟没有轻功和凌波微步,所以还是被砸中了几下。没想到他居然一脸兴奋的表情:“不让我进门,那就更好了!到我军营里去吧,我让你进帐,还让你睡床……”接着犹犹豫豫地作势准备开溜。
“找死!”我一把掀翻了面前的小桌子,整盆的梅子立即骨碌碌地散落了满地。**起小板凳朝他追去。
他的动作明显比我迅速多了,一溜烟地蹿出门去,直奔院门,一面逃还一面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睡大床我睡地毡!哎呀呀,别来真的呀,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多铎冲到院门前,拉开门栓冲了出去,我也紧追不舍,越过门槛追到了外面的街道上,一口气追过了两条街道,同时高举着板凳叫喊着,“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这下我叫你轻伤变重伤,外伤变内伤!”
怎么?气氛好像有点诡异。不约而同地,我们一齐停住了脚步,战战兢兢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围成了一圈的市井百姓。这些观众们正用看外星生物的眼光看着我们,一个个满脸兴奋……
第八卷 只手遮天 第四十七节 地狱有几层
目瞪口呆,当场僵化的功夫,周围的百姓已经开始议他们说的是扬州话,好在我基本都能听懂,当然,多铎是不可能听懂的,他只能保持一头雾水状。其实这样也好,免得他听懂之后火冒三丈,做出某些过激行为。
这些人七嘴八舌,有的说我是泼妇,不顾羞耻不要脸面,自家的丑事还好意思外扬;有的说多铎这个丈夫做得太窝囊,居然沦落到被自己女人追打,还不如回家找根绳子上吊算了;有的说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这世道怎么就乱了套;还有说我这个泼妇欠修理,应该好好教训教训的……
我和多铎傻眼了,总不能掩耳盗铃,面对这么一大群观众解释说我们不是夫妻,纯属误会吧?再说我们说的北方官话在南方也只有读书人懂得,这些市井小民估计听不明白。况且就算语言交流没问题,我们这样解释会不会显得欲盖弥彰,所以越描越黑呢?
“让开让开,不要看了不要看了!”尴尬到半死的时候,救星终于来了。原来是阿思海他们,见我们一前一后冲出了院门,生怕我们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什么危险,于是赶忙招呼了一些人手,迅速地追赶过来,这才恰好给我们解了围。
要说这些侍卫们在北方可是横行霸道的,然而眼下我们正深陷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势单力薄,外面又没有大部队接应。所以不得不行事低调。“大家都让让,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同时努力地分开人群,拓出一条狭窄地通道来,然后在前后左右谨慎地保护着,总算是把我和多铎安全地解救出来。
生怕惹人注意,所以我们在大街小巷中绕了几个***,这才东张西望地回了本来的巷子里。看看没人盯梢。总算可以放心地关上院门了。这时候。我和多铎才忽然想起,原来我们脱下沾染泥水的外套后,并没有来得及更换一件,所以直到现在还穿着中衣。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街头乱蹿,实在是衣冠不整,有伤风化,也难怪那些观众们的议论如此刻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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