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多尔衮老老实实地照说了,我心中一阵得意,于是得寸进尺,登鼻子上眼,继续说道:“好了,现在说第二句,‘我只在乎你’。”
多尔衮现在的神情,简直就像是受了委屈却又不敢哭的孩子,他本来觉得第一句就够肉麻的了,没想到第二句不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更上一层楼。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了朝堂之上言辞锋利的政治家形象,变成了一个嘴笨舌拙,赧涩到了极点的家伙。“熙贞,你看,你看还是别说了吧?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样的话,多难为情,也不怕外人笑话……”
我这才注意到,旁边侍立着的宫女们正在悄悄地朝我们这边看,被我发觉之后,她们赶忙低下头去,但她们极力压抑笑意的细微神情,还是悉数地落入了我的眼帘。我立即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没有吩咐就不要进来了。”
“是。”她们喏了一声,低着头,悄无声息地出去了,室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转过头来,板着面孔催促道:“好啦,闲话少说,现在就剩咱们了,也不怕被外人听去,你既然答应我了,可不能食言哪!”
多尔衮见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没奈何下,他只得生涩地学了一遍:“我,我……我只在乎你。”
看着他被我捉弄到这样的地步,我的虚荣心终于得到了满足,这次没有再拖延,就教他说第三句话,“嗯,果然听话,现在就剩最后一句话了——”我故意拖长尾音,让他紧张。
多尔衮根据前面的经验,知道我这次的战术是循序渐进,越到后来,话越肉麻,这最后一句,不知道要有让他难以启齿呢。于是他极度郁闷地问道:“是什么呀,快点说吧。”
“这第三句就是,‘从现在开始起,我不再说话,只管睡觉,若不遵守,熙贞就走了’。”
他依样画葫芦地重复了一遍,起先还松了口气,以为我不再促狭他了,不过他也很快发现说完这句话后就等于中了我的套。于是,他眉眼间微微露出些羞恼的神色来,正想嚷嚷“我此番中尔奸计”,不过马上想到如果再多说一句我就会把他孤零零地扔在这里,于是也只好极不甘愿地闭住了嘴巴。
“对,这样才好,听我的话,没错的,快点睡吧,否则我就给你唱摇篮曲了。”我强忍着得意的笑,说道。
多尔衮颇为郁闷地看了看我,却苦于没发说话,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老实听话地闭上眼睛睡觉。其实也不怪,他连安静黑暗的夜间都照旧失眠,更不要说现在正好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的御案上还有大堆大堆的折子没有批,心头的事情放不下来,他又怎么能安心入睡呢?
我心中怨愤,都病成这副模样了,还满脑子惦记着那些公事,你还真是个天生的劳碌命,当自己是人民公仆吗?什么不好学,还非得学诸葛亮,来个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呸呸,我也是乌鸦嘴,在他生病的时候还说那个晦气的字,真是的,唉,快被他气糊涂了。
于是嘴巴上更加强硬,“不听话?那我就真的唱了。”于是,我就当真唱了起来,声音虽然小,不过还是温柔甜美的,“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呀。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儿那个轻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子,展翅飞,高高叫两声啊……”
唱到这里时,忘记歌词了。我尴尬地朝多尔衮看了看,只见他不但没有如我所愿地睡觉,反而大睁着眼睛,愣愣地望着我。忽然想起,这支曲子是我小时候,我妈妈唱给我听的,曲调太现代,难怪他颇为诧异。于是,又改了曲目:“怎么,不好听?那我就唱个你爱听的。”
说着,又用满语唱道:“悠悠喳.巴卜喳.小阿哥.睡觉吧。领银喳.上档喳.上了档子吊膀子。吊膀子.拉硬弓.要拉硬弓得长大。长大啦.骑大马.你阿玛出兵发马啦。骑着大红马,挎上大腰刀,
拉弓射箭本领大……”
第八卷 只手遮天 第九十三节 审美差异
遍之后,我看着多尔衮渐渐地闭上了眼睛,看来这样的,于是我又开始反复地唱了起来,声音轻柔,曲调悠长,犹如拂过苏堤垂柳的春风,温馨而缱绻。
等我唱到口干舌燥的时候,不得不终止了。这时候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他那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与平时不同的是,他这一次入睡时,眉宇间舒展了许多,好像前所未有的平和的宁静,连嘴角边似乎都凝结着浅浅的笑容,好像在做着什么甜蜜的梦。这个梦,应该是恬和而美妙的吧?梦境里,他究竟见到了什么?
我总算长吁了口气,又有些不放心,于是俯身凑近,轻轻地在他脸上吹了吹气,仍然没有动静,回答我的先是绵长的呼吸声,后来渐渐变成了轻微的鼾声。看来他也真的是乏了,本来想撑着眼皮听我唱完,不过却想不到自己的定力居然也和摇篮里的婴孩差不多,终于架不住摇篮曲的诱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一国之君居然也要听着摇篮曲才能入睡,想想都极是好笑。我凝视了许久,直到坐到腰酸腿痛,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然后松开,再掖好被角,穿鞋下地了。
背后的他忽然“嗯”了一声,我以为他发觉了,连忙转头察看,只见他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慵懒地翻过身去,又继续打鼾去了,我这才放心地离炕了。不过我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去了外间的书房。在桌案前坐了下来,开始一本一本地检视着上面地奏折,看看没有什么太重要的,就用朱笔在上面按照多尔衮的语气或者固定的答复模式,一一批复。最后看到了一本厚厚的奏折,是范文程等人递上来,关于这次科举的“工作报告”,这还是清朝第一次正式进行科举考试来选拔人才。乡试已经结束。各地的举人们已经陆续到京。参加即将在燕京开始的会试。这次会试,范文程,刚林,祁充格三人分别担任主考官和副主考官。
去年时,清军入关,范文程就上了一道奏疏。在里面说:“治天下在得民心,士为秀民。士心得,则民心得矣!”就是说要治理中原这个天下,首先要得人心,士,知识分子是优秀之民,得了他们地心就得到了天下。多尔看到这个奏疏之后就同意了,批准在全国实行科举考试。只不过当时北方尚未平定,清朝能控制地土地不过是少数几省而已。且四处烽烟不断。所以也就顺理成章地推迟了。直到今年夏天之后,局势一片大好,多尔衮这才下令开始科举。选拔人才为朝廷效力。
说句实话,科举制度在封建社会地鼎盛时期,确实是一项非常合理且有利的选拔官员制度,明朝也是通过这种制度选拔出来的官员来维持国家机器运转,才坐了三百年江山,所以现在多尔衮来萧规曹随,继承这项制度,也是非常合理的。就现在的局势来讲,可以让大量的汉族知识分子,特别是一些贫寒之士通过科举考试,找到了一些途径可以参政,给他们多了一条出路。况且,通过科举考试很多人觉得可以和清朝政权合作,也有利于社会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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