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调侃一下,气氛轻松了许多,众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我又复对宝音说道:“对了,这次新年,蒙古诸部的亲王贝勒们也纷纷前来进贡朝贺,你哥哥博礼克图亲王也来了,你们也正好一年没见了,趁此机会,你就去见见他,叙叙亲情吧。”
她立即表现出一脸喜色,“若如此,实在是太好了,奴婢谢过娘娘的恩德。”
我宽和地笑着,“谢什么谢,兄妹之情,天伦之乐,总是人人期盼的,这样不算什么恩德不恩德的。另外,也带着班吉一起过去探望吧,他们父子分离也一年了,孩子年纪还小,思念之情自是免不了的。何况班吉在宫里这段日子,没少被长公主欺负戏弄,也受了不少委屈,这过年了,也正好放几天假,让他暂时避一避那个‘混世魔王’。”
“娘娘严重了,长公主虽然顽皮,却是孩童心性,不过是孩子之间的嬉戏打闹,怎能称得上是‘欺负戏弄’?奴婢看来,长公主倒是和他玩得颇为投契呢。”
我笑道,“你不要再为她开脱了,她是从本宫肚子里爬出来的,是什么样的性子为人本宫还不清楚?下次若是再碰到她欺负班吉,就来告知本宫。皇上固然娇宠纵容着她,可本宫就没那么心软好说话了。”
“是,奴婢知道了。”
……
议事完毕之后,又赏赐了晚宴,直到众人散去,已经过了酉时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寝宫,什么也懒得去多想,就打算着立即倒头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谁知道刚刚进了外厅,就听到内室传来了东海的哭声,这哭声很大,却不像平日里肚子饿了或者湿了尿布所发出求助的声音,倒好像是很紧张很害怕似的。
我快步进入了内室,掀开门帘,没想到东青正在室内。他趴在摇车边沿,似乎正在呆愣,听到我的脚步声之后,这才回头,赶忙给我行礼,“额娘回来了……”
烛光下,他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格外明亮,眼圈也红了起来,像是刚刚哭过。
第八卷 只手遮天 第一百四十节 沉重的责任
吃了一惊,忙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了?”
不过,话一出口,就立即反应过来,这不是问的废话吗?东青是个坚韧勇敢的孩子,从小就很少哭泣,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只有因为白天时候,多尔衮的那番举动,才让他感到深深的恐惧和失落吧。
东青怔了怔,知道掩饰不住,只好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刚想回答什么,旁边摇车里的东海大概是见我这个“救星”回来了,所以越发哭得厉害,好像有无数委屈要倾诉一样。我无奈,等不及过问东青,就上前去将东海从摇车里抱了出来,忙不迭地拍抚着,“噢噢噢……乖孩子,别哭了,瞧瞧额娘这不是回来了吗?……”
东海已经哭的满脸涨红,小脑袋上都是汗水,他睁开泪眼婆娑的眼睛看了看我,总算是安了心,继续抽噎了几声之后,总算是停止了哭声。接着,一双小手摸索着,摸到我的胸部后,抓捏了几下,嘴巴里发出“呃呃”的声音。我知道他这是饿了,于是坐在炕沿上,随手解开衣襟。他立即伸着两只胖胖地小手抱着我的乳房,依偎在我的怀里,闭着眼睛,小小嘴巴含着乳头尽情的吸吮。好一阵,小家伙吃饱,嘴巴松开了乳头,仰脸看着我,甜甜地咧着小嘴笑。
我看着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快速地摸了下他那粉红的脸蛋,逗他笑着。“怎么样。额娘地奶水好不好吃?好吃吧?嘻嘻,吃饱了吗?吃饱就好好地睡觉,不准再闹人,好不好?”说着,取下手帕,将他嘴巴边上流淌下来的乳汁擦拭干净。
东海像能听懂似的嘴里“嗯啊”着,两只小手攥着动着,两条小腿蹬着。胖嘟嘟的小脸笑着。我甜蜜地笑道:“那好。你答应了不再哭闹了。额娘这就抱你睡觉去。”
谁知道这孩子的脸色变化可真快,我刚刚抱着他起身,他的视线转移到一边,脸上的笑容立即没有了,小嘴一瘪一瘪地,马上又要哭泣。我很诧异,却见他一双又黑又亮的小眼睛朝他哥哥身上瞟着。眼神里似乎充满了委屈,像是要向我告状一样。莫非,他嫌哥哥不小心打扰了他地美梦?
“呵,你这小家伙,还真是人小鬼大,连自己抬头都不会,先学会告状了,可真有‘出息’!”我并没有多想他究竟要告什么状。一边调笑着。一边把他往摇车里放。
东海见我不理睬他,就急了,虽然没有再哭。不过两条腿蹬得更厉害了,好像在愤怒地抗议着什么。我不耐烦了,把他安置进去之后,盖上被子,接着在边沿上拍击了两下,板起脸来,“好啦,赶快老实睡觉,再这样胡闹,以后额娘就不搭理你了,让你自己一直哭去!”
他见我实在不准备迁就他了,只好无奈地认了,不再折腾,彻底安静下来。只不过,他并没有立即闭眼睡觉,而是继续静静地和我对视,不知道这个小脑袋瓜里正在想些什么。
背后隐约有点异样地感觉,像是被人盯牢了注视着,我这才想起了刚才被我忽略了地东青,于是转过身来。果然,东青正怔怔地望着我,明亮的眼睛里,充溢着深深的落寞和伤感,根本就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所能表达出来的情绪。
我知道他有些嫉妒弟弟受宠,于是心里免不了产生了歉疚感,一面系着斜襟上的扣子,一面自我解释道,“你弟弟还小,不懂事,不哄一哄又要哭个不停……”
东青总算回过神来,低下头去,讪讪地说道:“额娘,都怪儿子不好,刚才看到弟弟在这里睡得香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谁知道把他弄醒了,害得他大哭,让额娘担心。”
我也有些黯然,我知道他心里面究竟想着什么,只不过这孩子的性情和他父亲很像,沉默而内向,很多想法都闷在心里面不肯说出来,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地,这样还了得?我真害怕他将来也和他父亲一样,变成一个多疑、冷酷而又乖戾的人。
于是,我忍不住问道:“额娘不是问你这个,而是你刚才为什么哭?”
他想要掩饰,却不知道改如何掩饰,吞吞吐吐地,“这个,呃……这个……”
“你说实话,额娘是你最亲的人,你有什么话还不能跟额娘说吗?”我正色道。
东青见实在瞒不过去,只好回答了,“是这样,刚才儿子在想,为什么弟弟可以一出生就一直待在额娘身边,由额娘亲自来抚育,疼爱,哄逗着。可儿子却听说,当初儿子一落地的时候,就被乳母抱走了,不能睡在额娘这里,不能吃额娘的奶水……”
依恋母亲,是孩子的天性,听到他这样说,我也想起了当年的旧事,他一出生就被抱去别处抚养,在断奶之前,我见到他的次数都可以数过来地,我甚至连口奶水都没喂过他……现在想想,我就深深地感到愧疚;又忆起当初我因为想念他和东而夜里难寐,辗转反侧时地酸楚,现在心里头就更不是个滋味。于是,禁不住叹息一声,朝他伸出手来,语气温和,“来,你过来,坐到额娘身边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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