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御下之道’看来我要跟你好好学学,不过尽管你的道理很对,但是眼下估计在大清国统治的这塞外蛮荒之地,人口稀少,市井不繁,恐怕很难找到多好的医士,如果我冒昧地问一下军中之事的话,想必你们八旗军队十数万人,所配的医士恐怕还不满百吧?”
多尔衮听我提到这里,神色严峻起来,他似乎在思考着我所提出的问题,渐渐眉头紧了起来:“你说得没错,正是这种情况,我也一直很是为战斗减员问题忧虑,本来我满洲人丁稀少,能打仗的拼凑起来也就那么不到二十万,而且以眼下的医疗条件来看,每一次征战都有不必要的减员,许多受伤不重的士兵都有可能残废甚至丧命,而人是取得战争胜利的关键,要重新培养训练出来优秀精锐的军士,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这也是我满洲三十余年来一直无法统一中原的重要障碍啊!”
我轻轻地叹道:“‘夫济大事,须以人为本’,王爷能考虑这么周全,也是难能可贵了,我想必要的办法,就是一面去关内征战掠夺,不光是人口牲畜,还有懂医术的人也尤为重要,不但要把他们弄过来,还要软硬兼施,摆明时势,叫他们把医术传授给更多人,首先保证军士们的生命安全,是继续取得更大胜利的前提保证;一面对大清治辖之下的汉人放松政策,给他们一定的土地和自由,鼓励他们生产耕种,鼓励匠人们努力作业,国家要对此减轻赋税,提高汉人的地位和待遇,尽量做到一视同仁,或者尽量笼络人心,是当务之急,也是为以后进军中原做打算啊.”
多尔衮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我,点了点头,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鬓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的确是一个远见卓识的奇女子啊,连我们大多数满洲贵戚都思虑不到的地方都能面面俱到,你说的这些重要的措施,恐怕眼下在大清除了皇上和我之外,没有几个满洲的王公贝勒们会去费脑子考虑的了,他们只知道征战抢掠,收刮财富,土地和女人,目光远没有你这般深远。你说得很对,我们要取得天下,还是要倚重汉人,他们的学识和谋略是我们满人所难企及的,只不过他们大明的皇帝不懂得如何去用罢了,如果这些俊杰们能为我大清所用,那么入主中原就指日可待了!”
我知道满清后来之所以能一统天下,皇太极和多尔衮功不可没,要不是他们对满汉一视同仁,重用汉臣,善于笼络人心,高瞻远瞩的话,真不知道这局促一隅的白山黑水间的一个游猎民族,如何能成为煌煌中国的将近三百年的统治者?所以说他们绝对是少数民族中杰出的俊杰,甚至是不逊于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一样伟大的政治家和统帅,我为我能有这样一位伟大的人物做丈夫而骄傲自豪,而感谢上苍的厚待,真如大清要感谢上天赐予它如此两位骄子一般。
我们一直讨论了很久,把这些准备的具体细节都一一过滤,这段时间里,我仿佛不是多尔衮的一个妾侍,而是他的力的助手,优秀的幕僚,他恐怕从来也不会如今天一样和一个“女流之辈”如此认真投入地讨论军国大事,这恐怕连大玉儿都未必能做到,因为我知道历史上的孝庄并非是一个英明智慧的女中豪杰,她其实恰恰相反是一个思想保守,极力避免汉化的守旧派,后来顺治和她屡屡发生冲突,其中也不乏这个因素,因此多尔衮难怪会称我为他的“红颜知己”,想必是恰如其分了。
一直到了夜色深沉,阿娣服侍我喝过了汤药,他这才想起了我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方才那些重要繁琐的话题不应该在此时再继续下去了,毕竟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于是他起身帮我掖好被子,温柔地道别:“你好好睡吧,我明日再过来看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我拉住了多尔衮的手,笑道:“你更要好好歇息啊,我看这几天来最辛苦的人就是你了,快点回去找个女人服侍一下,解解乏休憩休憩,不然的话院子外的那些姐姐们又要埋怨我缠着你不放了。”
“唉,我哪有哪个心思啊,知道你没事了,还不倒下来挨着枕头呼呼大睡才怪,你以为我精力超人啊?”
“你就算不是精力超人,也是胆大妄为,”我顿了顿,开始埋怨他之前的固执,“你就算再如何关心体贴我也不能冒着生命的危险啊,知道不是天花也就罢了,万一真的把你传染了,那可怎么办?你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也不是属于我的,你是属于大清和千万百姓的,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个国家不能没有你的存在,如果真的有个万一的话,我岂不是千古罪人吗?你就是陷我于不义的人啊!”
我假装把罪过推到他的身上,借此提醒他以后不能再如此不考虑后果了,一个男人的理智要比儿女情长重要得多,”如果你以后还这样的话,我不但不会领情,反而会鄙视你的。“我故意把话说得很重,因为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他因为我而受到一丝伤害。
多尔衮紧紧地握了一下我的手,用炯炯的目光注视着我的眼睛,那目光在无声地回应着我的殷切期待,过了良久,他才郑重地说道:“你放心,我自有主张的,只要你无恙的话,一切都好说。”
他说完后转身离去,没有多余的煽情话语,没有专注于爱情的山盟海誓,一切情情爱爱到了他的身上,就变幻成了简洁和自然,是那样的弥足珍贵,但不变的是坚定。
第二卷 暗潮汹涌 第二十节 靶场校射
开心的日子过得真快,我的身体一天天好转起来,刚刚过了十天就痊愈得差不多了,身上的麻疹逐渐褪个干净,摸摸皮肤,仍然和以前一样光滑细嫩,一点凹坑或者疤痕都没有,脸色也在各种补汤的滋补下由苍白转为红润,唯一的区别就是,我脑后的那道约一寸长的口子虽然愈合得差不多,但仍然不可避免地留下一道伤疤,好在用头发一遮就严严实实,看不出任何破绽了。
这天我正站在镜子前抚摸着后脑的疤痕,心想着一旦要查出那个推我下山的人是谁的话,我可绝对饶不了她,忽见门帘一掀,接着阿娣就急匆匆地进入了屋子,她的神色有点异常,我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啊,看把你急成这样?”
“虽然不是什么急事,可是……”她略微地停顿一下,然后犹疑着说道:“小姐,您知道是谁来了?”
“谁?”我的精神猛地一下子激灵,莫非是……
“是太子殿下,眼下他正在王爷那边的正厅里喝茶聊天呢,王爷叫人通知奴婢,请小姐过去一叙。”阿娣回答道。
“什么?殿下他来了?”我一愣,自从我和多尔衮新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李淏的影子,因为他虽然也在盛京,名义上又是我的哥哥,而且听说他的住所离这里也不是太远,可是自从出了多铎的那码事后,我吃一堑长一智,多了个心眼,生怕再给自己找什么麻烦,自然不敢再去和李淏扯上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尤其我还怀疑多尔衮很清楚他是我的“旧情人”,难道不防着我们“藕断丝连”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弦断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