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多尔衮都尴尬得快要昏死过去了。我清晰地看到,他的额头上冷汗直冒,甚至滴落到我的身上,可是我们偏生不敢有所动作。因为东海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看着我们了,而且之后也一直这样看着。我们仍然保持着刚才交合之时的姿势,若贸然分开,肯定要被他看光光。到时候,指不定又有什么石破天惊地问题问出来。我的心里不由得悲呼,天哪,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还是多尔衮比我机智,他灵机一动,回答道:“呃……都说了。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不明白的。给你额娘这样治病是很费力气的。能不出汗吗?出汗了不脱衣服多难过?这深更半夜的,又没人瞧着,脱了又怎么样。你又不明白的,问这么多干吗?”
东海大概想想也是,也没法办法继续反驳,只好讪讪道:“哦,儿子明白了。该儿子知道的,阿玛肯定会告诉儿子地;不该知道地,儿子也不能多问。”说着,又用关心地目光看了看我,“额娘,您的肚子还疼吗?”
“呃,不疼了,不疼了。你放心好了。赶快睡觉吧。”在儿子那审视的视线下,我已经紧张得汗流浃背了。
东海见我好像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了,于是也就稍稍放了心。重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哦,不疼了就好,可把儿子吓坏了。”看情形,似乎不再怀疑,准备安心睡觉了。于是我和多尔衮赶忙趁机分开,手脚麻利地拽过被子,盖盖严实。此时,周围一片寂静,静得甚至能听到我们彼此慌乱的心跳。
我悄悄地睁眼瞧了瞧,能看出,多尔衮虽然表面上装着睡觉,实际上眉头却是皱着的,有些不自然。我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正酣战的时候突然被东海吓了这么一下,不得不被迫中止,虽然我倒也没有什么,不过对于男人来说,这种滋味还是极其难过地。没能得到释放和解决,这后半夜的觉是别想睡着了。唉,还真是窘死了,早知道我就不来这里睡了,没来由地惹起了他的欲火,却被孩子瞧了个西洋景,就算孩子现在不明白,可这么深刻的印象怎能淡忘?将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还不得暗自笑话我们?完了,脸都丢尽了。
这种尴尬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又被东海打破了,显然刚才的惊吓让他难以入睡,小脑袋瓜里又在胡思乱想了。“阿玛,儿子还是忍不住要问呀,为什么额娘生病了却不传太医呢?今天儿子伤了腿,不是有太医在外头值夜吗?明明可以随传随到的,您为什么还要劳累自己呢?”
隐隐约约地,我似乎听到了多尔衮将牙齿暗自咬得格格作响,简直成了即将爆发的火药桶。说实话,小孩子聪明固然是好事,可是太聪明了有时候反而会让大人感到困惑。不过,东海像今天这样还是颇为奇怪地,他地性格活泼好动,和同龄的东青比较起来,显得傻乎乎的没有半点心机,完全就是一个天真而幼稚地孩子。按照多尔衮的话说,和小时候他十五叔的性子一模一样。可是今天他这样,倒好似也遗传到了多尔那多疑的性情基因。
我怕多尔衮会突然发火,吓到了东海,于是不敢多想,就赶忙替他解释道:“哦,是这样的,额娘刚才确实肚子疼,不过也不怎么厉害,如果冒冒失失地就传太医,折腾个人仰马翻,明天肯定又要有很多人议论个不停了,这样影响不好。”
东海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莫非,这是你们大人的道理,我年纪小,所以怎么想也不明白?”
多尔衮忽然开口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有耐心地,很温情地说道:“你别胡思乱想了,哪里有你额娘说得那么复杂,其实是阿玛疼爱你额娘,不放心让别人来医治。”
东海今天似乎满腹心事,不问个明白不肯罢休,“那……那阿玛你还有那么多其他的女人,她们肚子疼的时候,您也会这样给她们治病吗?”
我们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们都沉默了。
“阿玛,有些话,儿子想说出来,又怕您生气;可是一直憋在心里头不说出来,又憋得难受。”半晌,他吞吞吐吐地说道。
感觉他这是想和我们谈心事,这还是第一次。我忽然感觉,东海总归要长大的,要有自己独立地思维见解。我们很有必要让他获得更多书本之外的知识,长更多的见识,开拓他的视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仍旧把他当作还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多尔衮当然对儿子的这个进步很感兴趣,于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你别害怕,有什么想法。就跟阿玛说。如果有用的。阿玛自然会听取;就算是不对地想法,阿玛也不会生气地。”
东海踌躇了片刻,终于把他地想法说了出来:“是这样的,儿子怎么也想不明白,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是单单为了生小孩子,传宗接代
不是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这样?”
面对儿子的这个发问,多尔衮似是而非地答道:“不单单是为了传宗接代,主要是平时身边有个伴,累的时候可以在她身边歇一歇,聊聊天,说说话。至于是不是喜欢,也不一定,但起码不能是讨厌的。”
他们父子对话的时候。我紧紧地抓着被角。默默地听着。我也很想知道,在教育下一代地时候,他会不会把他们这一代男人的想法和观念一成不变地灌输给儿子。若是这样。我多少会有些不舒服的。
“那么,这种喜欢,是和儿子喜欢阿玛额娘,喜欢哥哥,喜欢岳他们一样的吗?还是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就像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一样,如果一方有了二心,就要决裂?”
我很诧异,东海才八岁,怎么会突然想到这样复杂的问题?还是听那些才子佳人的戏曲听多了,也有点懵懵懂懂了?他这样问,的确让人很难回答。
沉寂一阵子之后,多尔衮回答道:“也一样,也不一样。一样的是,有她在你身边,你就会觉得开心快乐;若她离开了你,你就会伤心难过。不一样地是,我们都无法伴随你一辈子地,只有她能。等你将来和她在一起之后,你就会知道,她是你心里头最重要的人。”
东海点点头,好像差不多明白了,“哦,儿子明白了。这么说来,额娘就是阿玛唯一喜欢的女人了?”
我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现在却又感觉脸上发烫了。虽说我也是一把年纪地人了,不过听到儿子这样发问,也免不了有些腼腆。
多尔衮的心情自然也和我差不多的,他微微一笑,“那当然了,你额娘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说着这话时,他的手悄悄地探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重重地捏了一下。我又羞又窘,暗暗地掐了一下他那不肯老实的大手。没想到,他不但没有缩回去,反而握得更紧了。
“那,既然阿玛您只喜欢额娘一个人,那么干吗还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您为什么就不能只要额娘一个女人,不要其他人?”
我一惊,甚至也隐约地感觉到,多尔衮听到这话之后,握着我的手也是微微一颤。我连忙抢在他前面,说道:“这个道理,你们小孩子肯定不明白了,现在也和你解释不清,将来你长大了,就知道你阿玛为什么要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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