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体里巨大的撕裂痛感,是那般的清晰和强烈,一阵一阵,抽搐一般地痛着,火烧火燎的。她睁开眼睛抬头看时,只见他仍然趴伏在自己的身体上,枕着她的胸部沉沉地昏睡着,表情非常安静,就像个熟睡中的孩子。刚才的那个疯狂暴虐的野兽,就像突如其来地占据了他的身体和灵魂,控制住了他的一切行为思维,令他唯所欲为,丧失理智;而后来,却又凭空地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找不到一点痕迹。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孝明试探着用手推了推多尔衮,他却没有一点反应,仍然睡得昏沉,好像耗费了所有的精力和体力,实在太过疲惫了,无法醒来,也不愿醒来。而在她昏迷的过程中,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她转移了战场,眼下,两人正交叠在一起,躺在厚厚的地毯上,她被他庞大而沉重的身躯压得牢牢的,连推开他都不能。
无尽的委屈和辛酸在这一刻一齐涌上心头,之前他疯狂地蹂躏着她的时候,她没有哭;当剧烈的疼痛一下子撕裂她的体内时,她也没有哭。当她想到从此以后,她就成了不贞洁的女人,就永远无法再和她倾慕已久的男人在一起,永远地没有了希望时,她终于忍不住地恸哭起来。起初还是压抑着的,后来越哭越厉害,泪水如泉一般地奔涌而出,迅速地流淌过脸颊,滴落在地毯上,渗入进去,了无痕迹。
在她朦朦胧胧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她起初有些诧异,怀疑是不是悲伤过度而生出了幻觉,不过揉了揉眼睛之后,她清晰地看到,眼前,赫然站立着东青。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尽管此时她赤裸裸的,身无片缕,却吓得连遮掩都忘记了,也只能愣愣地睁大眼睛,迎着他的视线。
她想到了他的愤怒和悲伤,却想不到他现在愤怒和悲伤的程度。其实他早就听到了外室的一切,他早已从衣柜里出来,站到门后满怀愤怒地看着,看着他的父亲对他最心爱的女人施暴,看着她如何被夺去了贞操。甚至,他清晰地听到了她在昏厥之前,所发出的那声悲切的呼救。可是,他却只能雕塑一般地伫立着,一动也不动。他什么也不能做,或者,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忍耐,用他积攒了十多年的忍耐能力,来捱过这难耐的时刻。也许时间每一刻的流逝,在他的视野里,在他的意念里,都恍如一年那样的漫长。痛苦和生命果然是一对孪生姊妹,只要他能呼吸。能感受,能看能听,这痛苦地折磨就不会停止,就不会有尽头,甚至,是那般地清晰刻骨,令他无法逃避,也无法对抗。
烛影摇曳着。蜡炬已经燃烧了大半。一滴滴炙热的烛油顺着烛身流淌下来。凝结成一团团的殷红,像血,似泪。他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心仿佛在瞬间裂了开来,撕扯出从未有过的剧痛,痛到似乎连呼吸都困难了。第一次感到痛楚是在什么时候,他早已不记得了。可是这夜的痛在黑暗里蔓延伸展。让他几乎要流泪。就算有来生,灵魂深处也总会被这痛楚触动。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已经深深地掐入了掌心,这时候,他忽然听见一种奇怪的声音,象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断裂。极轻微,轻微得就象树叶脱落时的声响。
孝明也许有千言万语要同他倾诉,也许有万般委屈要他来慰藉。她此时最想的就是立即扑入他地怀中。好好地恸哭一场,好来勉强排解一下。刚才地悲惨遭遇,恍如噩梦一般。她再也不想回忆,
愿想起了。
然而,她看到东青地拳头攥得紧紧的,好像有万钧之力,想要发泄出来,以至于连骨节都发白了,都在格格作响了。而他的唇早已被咬得破烂不堪,鲜血渗透出来,已经渐渐凝结成暗红色的血痂。而他的眼神格外地黯然,有无限伤痛、悲哀、愤怒、难以置信与美好被破坏后的绝望。恍如雷电撕裂了夜空的那一霎那,给夜幕留下地伤痕,深刻,而又触目惊心。
看到东青这想要杀人的眼神,以及周身所散发出了冰刀雪剑一般的凌厉锋芒,她忘记了自己的伤痛,而是忽然想到,万一他实在克制不住,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将会是什么样的灾难。可是,她又不敢发出声音来,生怕惊醒了多尔衮。只好轻轻地冲东青摇了摇头,目光里,充满了哀求。她在无声无息地,求他忍耐,忍下这难以忍耐的一幕。
良久之后,他终于松开了拳头,蹲身下来,伸出手,温柔地替她擦拭了脸上的泪痕。又俯身下来,贴在她地耳边,轻轻地,用毫无情感流露地语调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想开点,以后……你恨我吧……”
他颇为艰难地说到这里,而后,猛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决然而去。他出门后不久,孝明就隐隐地听到一声极压抑极低沉的呜咽,像头困兽,受了伤却濒临疯狂边缘地困兽,所发出的绝望至极的怒吼。
……
东青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之后,在炕沿边愣愣地坐了一阵,视线这才转移到墙壁上挂着的佩刀上。那把佩刀,是前几天父亲赏赐给他的,来表达对他的欣慰之情,赞赏之意。这几天,他没少坐在这里,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刀锋,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刀鞘。父亲的佩刀,只送给过两个人,一个是他十五叔,一个就是他了。所以,他对这份来之不易,极其难得的礼物极为珍惜,握着它的时候,他就幻想着,有一天他可以持着它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以博得父亲的看重和喜爱。可是,现在,他感到那个幻想就像泡沫一般地破灭了,消失得那样彻底,连点水痕都没有留下。
一想到刚才父亲在她的身体上疯狂发泄着的情景,他就感到头痛欲裂,难以忍受,好像他的尊严不但被父亲毫不在乎地踩在脚下,还要再狠狠地践踏上几脚一样。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那人还是他的父亲吗?或者,根本就是被魔鬼占据了灵魂的一具躯壳?
想着想着,他呼地下炕,从墙上取下佩刀,“噌棱”一声拔出,然后猛地砍在面前的桌案上。那刀锋利无比,加上他力道沉重,竟然将紫檀木的桌面齐刷刷地劈开两半。尽管虎口震得生痛,可此时这肉体上的痛楚哪里抵消得了心灵上的创伤?他俊美的面孔在咬牙切齿中扭曲了,他感到自己已经快要被熊熊怒火燃烧成灰烬,唯一能做的,就是机械地,疯狂地对着屋内的所有器物横劈竖砍,每一下都用尽全力,每一下都抰带着雷霆闪电之势。飞溅起来的瓷瓶碎片崩到他的脸颊上,割破肌肤,鲜血流淌而下,可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仍然状若癫狂一般地极力发泄着。
当室内已经一片狼藉,几乎没有一件完整的器物之后,他终于脱力了,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一动不动,好像灵魂已经脱离了他的躯壳,带走了他的一切,无论是喜怒哀乐,还是爱恨情仇。
呆坐了一阵之后,东青晃晃悠悠地起身,提着刀,走出屋门,来到庭院里。仰头看看深邃的夜空,此时,已经是明月西沉,缺了一小半的月亮,却依然能把它柔和的清辉洒满人间,公平地覆盖每一个地方,不论是快乐的人,还是悲伤的人,都可以同样地沐浴在月光之下,享受着月光所带给他们的祥和安宁。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莫非,有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属于他的,就算他再如何接近过,也终将会彻底失去。这,也许就是命,得之为幸,失之为命,除了惆怅和哀叹,还有什么力量能和命运抗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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