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附和道:“主子说得极是,奴婢也觉得应该把二阿哥接回宫来调养了。要么,主子去知会皇上一声,好提前接二阿哥回来?”
我正有这个打算,于是点了点头,朝武英殿去了。路上,我的心情颇为烦躁,这几个月不见东海,我很是惦念,每天都在想象着他现在的模样,他现在正在做些什么;每天都在担心他会不会夜里面蹬被着了凉,会不会顽皮地去爬树摔了跤……果然,我的担心终于成了现实,想到他病恹恹的模样,我就格外地焦躁,于是越发加快了脚步。
到了西暖阁门前,我看到侍立在门口的太监们明显地神色惊慌起来,然后纷纷跪地请安,嗓门格外响亮:“奴才给娘娘请安~~”
我心里头咯噔一下子,一看他们这模样就知道里面有鬼,莫不是多尔在大白天的就色心大起,临时抓了个新来的宫女在里面鬼混吧?他这段时间身体挺好,精力旺盛,政事上也颇为顺利。所谓饱暖思淫欲,他要能老老实实地一个人呆着才怪。
我并没有理睬那些吓得魂不附体的太监们。步履匆匆地迈过门槛,进去了。掀开帘子,一股子浓重地烟雾立即扑面而来,呛得我咳嗽了两声,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了屋内的情形——只见多尔衮正惊慌失色地从炕上爬起身来,就像闯了祸正好被大人瞧见的孩子,眼神闪烁着,明显有些慌乱;炕桌的对面。多铎仍然舒舒服服地侧着身,背对门口躺着,好像并没有发觉我进来。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个箭步冲到炕前。果不其然,一伸手,就从炕桌底下摸到一杆烟袋锅,里面的烟丝才燃了一半。正红着呢,显然刚刚还有人在吸。转头一看,多铎正倚靠着褥垫闭着眼睛,一脸恬静。侧耳一听。隐隐有些声,显然正睡得香甜,并没有被我的咳嗽声惊醒。
“熙贞。”多尔吓得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他坐起身来。极力装作镇定的模样,“你怎么突然来了。都不叫人通报一声,吓我一跳。”
我怒了,脸绷得紧紧的,逼视着他,手拿着刚刚搜到地“赃物”在他眼前晃了晃,冷笑道:“是呀,是吓了一跳,连这个都没来得及藏好,刚才一慌神的时候没烫着手吧,让我瞧瞧。”说着,将烟袋锅朝桌上一扔。里面通红的烟丝震荡出来,一个火星落在多铎的手背上,烫了一下。他立即醒了,伸手摸了摸烫到地地方,却并没有睁眼瞧我,而是懒洋洋地骂道:“烦死了,都给你抽了,你还故意烫我,是不是嫉妒我睡得比你香?”
这下不用多尔衮招供,我已经了解事情大概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拖长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十五叔~~”
“唔,嫂子呀……嗯?”他先是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不过很快意识到了情形不对,立即睁开眼睛,一骨碌翻身坐起。先是和他哥哥一样地惊慌,就像考试作弊被监考老师抓个正着一样,然后,讪讪地笑道:“嫂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听到呢。”
我原本想骂多尔衮一顿的,不过多铎正好恰到好处地适时醒来,撞到我的枪口子上,我岂能容他轻易地蒙混过关?“好哇你多铎,真是三天不骂,上房揭瓦!你自己不学好就算了,怎么也不教你哥哥学学好?明明知道我不准他抽烟,你还敢拿烟给他抽,是故意和我做对,还是心怀侥幸?瞧瞧这屋子里都快成灶膛了,你也能睡得安稳,怎么没把你给呛着?”
我刚刚骂到这里,多尔衮竟然不知死活地,小心翼翼地凑上来给他弟弟求情了,“好了好了,别骂啦,他起初也不同意地,是我实在想抽了,他架不住我的央求,才给我抽几口的。你别骂他了,要骂就骂我吧,是我犯贱,连点烟瘾都忍不住。”
“你!?”我的眼睛已经瞪得溜圆了,让我怎么说他好呢?几个月前我收缴了他地烟袋锅,并且严格禁止宫里任何人不通过我批准就给他烟抽,这一招倒也有效,起码这四个月来一次也没有撞见他抽烟。原以为他这次老实了,渐渐戒掉了,没想到那个无法无天的多铎居然故意在他面前抽烟,惹得他也忍不住跨越雷池了。这下可好,前功尽弃了,再想戒烟,可又要痛苦些时日了。
“你还好意思在这里替他说项,我还没问到你呢!”我叉着腰,横眉怒目地,“你们两兄弟可真是友爱呀,不愧是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现在也恨不得好到合穿一条裤子!一个一个地都忙不迭把过错望自个儿身上揽,当我傻瓜一个,谁是谁非都分不清吗?”
多尔衮被我说得无言以对,只好低了头,老老实实地听着我地训斥。而多铎则无赖得很,没脸没皮地仰起头来,牵扯着我地衣袖摇了摇,假装无辜,“嫂子,您这就是错怪哥哥了,其实他也没有抽多少,就是那么一两口,解解馋罢了,他保证下次不敢了。”
“你睡得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还敢说他才抽了两口?这两口是不是有半个时辰哪?我要不是碰巧撞见,他还打算再抽几口?”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对儿活宝兄弟了。多铎给他哥哥制造抽烟条件,多尔衮给他弟弟找女人玩。这两兄弟还真是臭气相投——靖和三年时候,多铎征蒙古苏尼特部回来,跟多尔衮说是看上了贝勒腾机思的儿媳妇。多尔知道后二话不说,就下旨给苏尼特部,让他们立即把那个三十冒头地有夫之妇送来给多铎当侧妃。因为这事儿,朝廷上下没少说三道四,影响实在不好。不过这毕竟是他们男人的事情,我也懒得插嘴,就任他们胡闹去了。可是。这一次可是关系到多尔的身体健康了,这可是件极其重要的大事,我怎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们以侥幸心理。下次又忍不住故态重萌了呢?
见我的态度丝毫没有通融的余地
自己也心虚得很,也知道错误,于是一起低了头。歉,并且保证下次绝对不犯了。
我这才缓和了语气,看了看多尔衮,说道:“皇上知道错了就好。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你也知道抽烟多了对身体不好,老是咳嗽不说,还容易伤肺。你要想长命百岁。就少抽点烟。好好调养。不这样。难道叫我天天为你担心不成?”接着,转向多铎。继续苦口婆心地唠叨着:“还有你,都是做玛法的人了,还跟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整日地胡闹,眼见着年岁也不小了,这性子就不能控制着点?要是被小辈们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多铎自觉理亏,也不敢狡辩,只好自嘲着笑道:“唉,是我为老不尊,我听嫂子的,以后绝对不敢这样了。这一次,您骂也骂够了,教育也教育过了,就饶了我和哥哥,暂时放我们一马吧。佛家有云:‘饶人一次,胜造七级浮屠’,您饶了我们,也是积累功德地大好事呢。”
我本来还有点余怒未息的意思,不过他俩的认错态度良好,加上多铎的言语也有那么几分幽默,我忍不住地露出了一点笑容。他地眼睛很尖,立即瞧出我的态度转变,于是喜滋滋地转脸对多尔衮说道:“好啦,哥,你不要害怕了,你瞧嫂子已经原谅咱们了,不生咱们的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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