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崔明哲渐渐靠近毫不知情的李淏,然后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我,我明白了他的潜台词,于是也用目光示意了他一下,他会意点头,然后猛地从背后一掌劈在李淏的后脑与脖颈之间。
这一招果然有效,李淏闷哼一声,就身子瘫软了,崔明哲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的殿下扶在怀中。
“公主,您没事吧?还是小人帮你把毒吸出来吧。”他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你赶快把殿下扶走,尽量把一切痕迹遮盖住,不要让任何人发觉什么苗头,这可关系到我们朝鲜的安危啊!”我紧急地嘱咐道,然后不等他再说话,就疾步跑到马前,翻身上马,崔明哲一时来不及阻拦,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我策马远去了。
我头也不回地纵马疾行了一段时间,估计已经远离他们了,这才勒住马,翻身滚下,这时低头一看,手指上的伤口已然开始向外流黑色的液体了,我知道事情不妙,于是急忙用力地吸玧了数口,看着颜色有点变淡,不放心地又吸了好几次,这才感觉差不多了,只觉得嘴巴里腥涩异常,看来这毒素不清,我连忙重重将口中的唾液吐在地上,直到口里干涸,没有一点水分可以吐,方才罢休。
这时我开始感觉到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发黑,接着是全身剧烈的疼痛,一阵阵痉挛抽搐,看来还是中毒了,不行,我要赶快找到人来救我,于是我勉强支撑着想爬上马背。
不过这已经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动作,在剧烈的疼痛中,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地冒出,我甚至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了,感觉到生命的气息似乎在一点一点地抽离我的身体,渐渐流失不见,最后,我粗重地喘息着,艰难地扶着马身站立了一会儿,就渐渐地滑落下去,一寸,一寸,直到俯倒在草地上,完全失去了知觉……
第二卷 暗潮汹涌 第二十五节 吉凶未卜
正所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本以为我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下总归算是蹦跶完了,该是挂掉翘辫子一命呜呼了吧?可是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老天爷的眼睛在注视着我,似乎他老人家一时来了兴趣,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弄着我,想必是觉得我的悲惨还不够,这不,明明已经中了剧毒的我居然又一次悠悠地醒转过来,这一次睁开眼睛时,只见到帐内的地面上跪了一地太医,看着他们诚惶诚恐的模样,我就知道我没有到什么阴曹地府,又死乞白赖地回来了,命也够硬的了。
耳旁听到皇太极的声音,他正在声色俱厉地训斥着这帮倒霉的太医们:“你们不是平时都自称是‘妙手回春’,‘华佗再世,扁鹊再生’的吗?现在怎么一个办法都想不出来,也亏你们平时享用着朝廷的俸禄,等用到你们的时候就个个成了废材,说话呀?有什么解毒的办法?”
太医们个个噤若寒蝉,连连叩头:“是小人们无能,请皇上赐罪!请皇上赐罪!……”
我心中越发好笑:这皇太极也真有意思,听他这口气和紧张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躺在这里的不是他的弟媳,而是他最心爱的宠妃一样,想必是多尔衮也在场,他这定然是演戏给多尔衮这个心腹重臣,中流砥柱看的,我才不相信皇太极回味了我这么一个小小的亲王侧福晋二队无计可施的太医们大动肝火的,我又不是他的海兰珠,他还不是为了笼络多尔衮,不看僧面看佛面?呵呵。
我正想笑,不料全身的痛楚却像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动物们一样开始活跃起来,一阵阵的抽痛,从各个神经末梢一直沿着脊椎神经到达大脑的中枢神经,尖锐地刺激着,痛苦异常,我终于忍不住呻吟出来,立刻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接着很快听到几个不同的声音在惊喜地呼唤着我,我来不及一一分辨,就见到了几张面孔在我面前晃动:皇太极,哲哲,大玉儿,还有多尔衮,看到多尔衮的脸时,我突然间百感交集,看着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眸和一脸焦急关切的神色,我心中不禁苦笑:我到底应该爱他呢?还是恨他呢?
哲哲首先俯身察看着我的情形,我的视觉越来越清晰,只见到她平日里一向雍容平和的脸此时却变得焦急异常,虽然看到我醒来了,不过仍然掩饰不了她的忧心忡忡,
“熙贞,你总算醒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啊,现在怎么样,身上还难受吗?”
“还是有点痛……我是不是中毒了?”我虽然明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但仍然故意装出一副懵然不知,一头雾水的模样,接着转脸看皇太极,大玉儿,多尔衮,虽然三人的眼中都闪动着欣喜和忧心,但前两者必然有虚伪和表演的成分在内,而不是那么单纯,唯独多尔衮的眼中,疼惜和关怀却显得那般真诚和坦荡,就如上次我被误诊为天花那一次,当时他也是用这种眼神注视着我,不过眼下虽然我看得出他的激动和迫切,但是他将这种情绪压抑住了,因为他的皇上在这里,一个做臣子的要懂得无时无刻在皇上面前不能“失仪”,即使心中有万重波涛在起伏激荡,却不能在表面上那样明显,也不能有丝毫的释放。
如果皇太极不在,他定然会第一个冲上来摸着我的脸,对我体贴备至,而眼下他却不可以这样做,不但因为皇太极,还因为大玉儿,想起李淏之前曾经对我讲述的那篝火之夜,密林之中,这对青梅竹马的老情人是如何亲密相依,窃窃私语的,还有什么“定情信物”,估计是“还君明珠”之类的,虽然我并没有亲眼看见,但我丝毫不会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因为我对他们这一对隐秘情人的情史实在是心中有数,所以虽然有些恼恨,但是并不意外。
想到这些我就是一阵疲惫,爱情这东西就是让人享受过轻松惬意之后不得不承受的沉重的担子,还有责任和义务,我虽然对于自己的丈夫问心无愧,但是我成为他妻子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履行过一次做妻子的责任,那么我就是一个不够格的妻子了,所以我还能再强求他做到更多吗?
多尔衮虽然保持着沉稳的态度和姿势,但是他悄悄地用眼神安慰抚贴着我,意思是“没事,你男人我在这里守护着你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虽然心里怅然叹息,但是仍然眼含笑意,给他了一个宽慰的眼神。
哲哲神色有些沉重,她看了看皇太极一眼,最后还是把事情告诉了我:“你中了一种很奇怪的蛇毒,目前所有的太医都难以判定这究竟是哪一种,所以无法对症下药,况且……况且蛇毒本来就很难解,恐怕需要一些偏方草药之类的东西才可能有效,而太医院暂时……暂时办不到,你放心,皇上已经下令在各地遍寻可以医治此毒的人,很快就会有办法的。”我知道她这是在宽慰我,实际上她的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根本没有底,否则的话方才皇太极也不至于对着太医们大发雷霆了。
皇太极将脸转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太医们,询问道:“你们说,按眼前的情况看,这病症在全面发作之前,大概可以支撑几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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